而等到霍城接手義信之時,打江山已經變成了守江山,他的個性也從其父親的陰狠,變成了明狠。
霍城御下靠的是強權鎮壓而非籠絡人心,拼的不是誰更有手段,而是誰更豁得出性命!
這樣的個性非常要命,再加上他還聰明自傲,便更是毫無套路可循!
在你坐等他用金錢權勢籠絡你成為他最大助力的時候,他派來滅你滿門的殺手很可能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他總有自信不依靠任何人便能實現目標,他只接受臣服,從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脅同自以為是的契約!
跟隨霍城身邊多年,聰明人總結出三條經驗:
一,永遠不要揣度當家的心思,否則離死不遠。
二,永遠不要以為他非你不可,否則離死不遠。
三,永遠不要驕傲自大,比起能力來他更看重忠誠。
只是唯有忠心卻是能力不足者,在他手下做事,往往亦是死得最快的那一類…
既要能幹還要永無異心,這樣的標準太高,很少有人能做到。
他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強者,帶領義信以想象不到的速度拓寬疆土翻越巔峰!
他同樣也是個伴君如伴虎的君王,如果在他身邊時時都有生命危險,那是否換一個不那麼強大卻更好揣測拿捏的上來,反倒是一個更優的選擇?
門外的十幾人中,懷著這樣心思的不知有多少。
卻是在那輛車窗漆黑的越野車緩緩停泊至別墅大門前時,所有人都自發朝兩側避讓,恭敬的俯身低下頭去。
那一瞬氣氛變得詭異肅靜。
空氣中壓抑著風雨滿樓之前的一片死寂。
車內安潯微微偏頭望了霍城一眼。
看他清雋無雙的容顏在燈火映耀下愈發出塵,那一雙沉黑的眸子裡,光亮卻愈發淡漠。
這是要開啟裝逼模式了?
她的手還握在他手心裡,正想著的時候他抽掉安全帶,忽然傾身過來在她唇上很輕的吻了一下。
“無論發生什麼都待在我身邊。”
他低聲道。
他知道她膽子大之後或許看見什麼都不見得會害怕,他只需要確保無論發生什麼,他都能護得了她周全。
安潯微微笑著點頭的時候,身後車門開啟,門外傭人恭謹俯身,做出相迎姿態來。
…
那一夜燈火璀璨的霍家,夜幕下莊嚴得猶如一座堅實堡壘。
門外等候多時的人裡也不知多少懷著異心,門內翹首企盼的人啊,倒是能確定了,全是敵人!
車門開啟的剎那,他鬆開她的手,驀然轉身。
那身黑色正裝在夜幕下劃出一道最凜冽的弧,身後她偏頭凝望上他一瞬浸沒在月色下的纖長背影,只感覺他周身氣場都變了,像是瞬間揚起一股冰冷戾氣。
她看不到他的臉卻也知道,那絕對不會再是先前那溫存好親近的模樣。
他的生日,一天的好心情,都像是就此結束了。
是就此結束了。
看著他的背影,安潯發覺自己並不常見霍城在義信成員面前的樣子。
而這一刻她終是明瞭,在這裡他永遠不可能像在她面前那樣笑,偶爾說出讓她欣喜的話,或是做出讓她高興的事來,因為他根本不是真正的他。
他的淡漠他的狠戾,甚至包括他的衣裝他的言談舉止,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必須的保護色。
只因他生在霍家長在義信,卻沒有一個真正屬於他的地方。
他在過於年幼的時候揹負上太多責任,他在離開太久之後回來奪取江山,他站到了最高的位置卻同她一樣無根無蒂,為了生存他只能以最強勢傲睨的姿態來對待所有人;
只因他身邊所有人,肯用一顆真心來對待他的,根本寥寥無幾。
霍城在下車的剎那抬眼,眸光冷冷掃過身前眾人。
審時度勢,揣測上意,一群生怕站錯了隊的螻蟻今晚前來窺探,齷蹉的心思便是不說也無從遮掩,他眸色愈顯冰涼。
對面,除了裴元禾夫婦之外所有人都更深的埋下了頭去。
那一雙永遠青黑淡漠猶如北地寒夜般暗沉的眼眸,幾乎無人膽敢直視,沉寂著神色,他們甚至都微微屏住了呼吸,只覺對面一股強大壓迫無聲逼來!
另一頭,伴著傭人恭順的目光,安潯淡淡回眸,自另一頭彎腰輕輕踏出車門。
她身子輕盈,傭人低頭避讓,首先映入眼簾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