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慌亂抬眼,對上高處一雙渾濁又漆黑的眼睛。
那眼裡帶著淡漠又嗜血的光,是野生動物獨有的蒼涼,那眼眸卻奇特,它們不屬於他認知裡的任何一種動物。
嚴易澤在那一刻有些晃神,下一秒那雙眼下一口鋒利尖牙已經晃花了他的眼!
撲倒他的是一頭野獸,一頭巨大的野獸,滿口帶著腥味的獠牙就在他頭上方几寸的地方!
嚴易澤大腦仍舊空白著,渾身的肌肉卻已經緊繃,他條件反射用手肘死死阻擋野獸狂亂咬下的血盆大口,屈起膝蓋對準野獸的腹部狠狠一腳踹了過去!
嚴易澤練過幾年跆拳道,在公安大又專門學過自由搏擊,反抗力比普通人大了不少。
那一腳狠狠踹在了野獸的肚子上,野獸吃痛嚎叫,感覺到肩上壓力一鬆,嚴易澤趁機翻身把野獸甩了下去!
他驚魂未定喘著粗氣,拼了命爬起來,瞪著一雙眼難以置信的盯著前方一瞬彈開之後在黑暗裡蟄伏的野獸!
這裡是市中心,到處都是人的地方,他死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東西出現在這裡,而腦海中那雙又黑又兇狠的眼,更像是夢魘一樣紮在他腦袋裡讓他頭皮一陣陣發麻!
嚴易澤知道自己現在不能轉身。
他的速度絕對不如那野獸,他不能把最脆弱的後頸暴露在它的尖牙下!
時間緩緩過去一秒,腥臭的風中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偏偏是今晚,呼救都不會有人理!
偏偏是今晚,他酒醉後頭重腳輕,渾身上下沒有一樣可以稱之為武器的東西!
思緒停頓的下一秒對面的野獸箭一般衝了上來!
嚴易澤死死咬牙,抬腿意圖在野獸飛撲過來的時候踹上它脆弱的眼鼻處,那一腳卻是因為恐懼和眩暈踢歪了,他再次被野獸撲倒在冰涼地面上!
嚴易澤掏出鑰匙圈上的軍刀,下一秒手腕被野獸一口咬住!
那銳利痛楚超出想象,嚴易澤痛得大叫一聲奮力掙扎,鮮血如雨般灑落的時候他的神經也面臨崩潰,膩滑的掌心再也抓不住手裡的刀。
那一刻嚴易澤深刻的體會了死亡的恐懼!
下一刻身上的痛楚證實了他心底所有的絕望,身上的野獸一偏頭,朝著他的頸側狠狠咬了下來!
鮮血飛濺而出,空氣裡臭味交織的血的味道,如同煉獄!
嚴易澤還在掙扎,只是這掙扎已經完全沒有作用,他的整個右肩都麻了,渾身冰涼,他感覺到生命從飈著血的傷口處飛快流逝,他感覺到傷口裡的獸牙越嵌越深,抽走了他的靈魂。
染血手臂無力垂下的時候,嚴易澤已經難以呼吸。
他瞪著天的視線模糊一片,他的腦子裡,卻竟是一片清明。
他想到了很多人。
嚴家,父母,姐姐,還有當年那個穿著淺淺軍綠色制服自陽光下走過的姑娘。
她明明穿著最普通的衣衫,扎著低低的馬尾,那張臉,陽光下清澈,月夜下嫵媚,她有著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無論喜怒,都揚著攝人心魄的光。
就在腦海裡最後這張容顏都快要淡去的時候,嚴易澤突然感覺身上一輕,那感覺,甚至像是魂魄脫離肉體,隨風而去。
他什麼也看不到也聽不到,身上的野獸被一股強勁衝撞力彈飛的時候他並不知知道,之後發生的事他也毫無知覺。
那野獸在黑暗中撞上溼漉漉的小巷牆壁,跌落的時候發出痛苦悲鳴。
它的對面,那盞昏黃的路燈不住閃爍,使得整個幽深空間看著愈發光怪陸離,那裡,揹著光的地方,一道高大黑影靜靜而立,她肩寬,臂長,身形足足超過兩米,風過的時候,右手手腕在身側微微一動,噌的一聲,五指巨型鋼爪森然張開,那一刻連風都斬斷!
她之前就隱隱猜到了,作為狗的嚴昊涵,他的最後兩次狩獵,似乎帶著些微奇異的指向性。
他本可以不獵殺男人。
他本可以不曝光他的雌性。
他本可以將這場殺戮遊戲完成的更加完美而無跡可尋,而不是像如今這樣,帶著兩個女人出門,在市郊設下陷阱,告訴有心之人,他帶著兩個這樣的女人一定走不遠,所以來自距離陷阱不遠的藏身之地!
無論是人還是動物,在做出違背最優選擇的決定時,都帶著感情用事。
她猜的,嚴昊涵的感情用事,在於他想殺男人,需要練習。
那麼那個漸漸變成了執念的男人,他就算變成了狗也想要一起拖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