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潯想,他或許想掐死她。
對面那雙青黑眼底,情緒正寸寸崩壞,透出來的是她從未見過恨意瘋狂。
她繃緊背脊,整個人緊緊貼在身後冰冷牆面上,她不自覺戒備,做出防禦姿態,直到他開口,說出第一句話。
“那為什麼不一直佔有下去?”
不同於他的表情他的氣息,他開口說出的這一句,太輕太寂寞,甚至差一點錯過她的耳朵。
安潯微愣,愣然中緊緊凝望上那雙佈滿血絲的墨瞳,他那樣深深望著她,清晰的開口。
“既然你說那是佔有慾,那為什麼不一直佔有下去。”
“你可以一直佔有,只要你不走,那怎樣都可以。”
說著,他甚至緩緩向前,靠近她一步,說話的時候,微帶著的酒意的呼吸散在她臉龐。
那細膩的一雙眉目,對著她。
那清澈的一汪幽暗裡,映出她的影子。
他眉目如畫,他神色冰涼,他帶著至深的壓迫,他說:“你就來佔有啊,什麼都給你。”
清淡話落,如風而散。
風裡,安潯渾身一怔!
那一刻不知是窗外的夜色太冷,還是那一句話裡的執著太深,她怔住,再茫然,再是心驚膽戰,她望入那懾人的一片幽暗,掌心在身後不自覺一個用力,不慎生生撇斷一片指甲!
她茫然抬起頭,那一刻,透過那雙青黑墨瞳,她甚至似乎能看到那一抹深黑裡,很遠很遠的地方,空虛無垠的像是宇宙盡頭。
她想,到底是怎樣的執念,才讓他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她望著那雙墨色的眼,覺得他是瘋了,她也快瘋了…
這樣執念,總有一日害死他。
不是他自己走向滅亡,就是死在她手上。
想著,安潯淡淡開了口:“什麼都不要給我,我什麼都不要。”
那一刻,他腦海裡冰冷的聲音惡意在附和:【她說,她什麼都不要!】
那隻言片語中,那嘈雜疼痛中,他只是望著她的臉。
她神色淡的,像天邊的明月。
片刻他開口,那語氣像是來自天外,或許根本談不上交流。
他說:“我絕不會放手。”
對望,他們皆沉默。
這並不是兩人第一次談分手,任性如她,曾經就用著同樣冷情又瘋狂的態度這樣傷過他一次,那次他心慌意亂,甚至差點心碎至死,而這一次,他緊緊把她逼迫在冰冷牆角,用著最冷硬的姿態宣誓,他絕不放手!
“霍城,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片刻安潯開了口。
【是啊,她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他心底的惡意在叫囂!
他那般沉默。
望著他,她眼底閃出幽幽的光:“我揹著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是啊,她揹著你,和你別的男人在一起,你難道就不生氣?!】
“是麼,”片刻她瞭然點頭,發出一聲嘆息,“我算是知道你有多喜歡我了,只是就是這樣你也要留下我?霍城,你有沒有骨氣?”
【她罵你,她居然還敢罵你?!是啊,就這樣你還要她,你有沒有骨氣,你簡直卑微的可以!】
最後,她終於涼涼彎起嘴角來。
“霍城,你知道麼,你這樣是病。”
“…”
愣然間,他終於抬起頭,這一次便連心底那最肆意的聲音,都再也開不了口。
他的表情終於在這一刻有了鬆動,他的眼底那包裹著一切像是永遠無法攻克的冷硬堡壘,竟像是瞬間有了裂痕。
那是他心底最黑暗也最軟弱的地方,被他隱藏,讓他害怕,讓他深惡痛絕無法逃離,卻曾近被她那樣溫柔摟進過懷裡,細心包容。
他至今猶記得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發病的那一晚,自己惶恐得幾近瀕死的狀態。
所以他也絕對不可能忘得掉,那一晚她擁抱他時的體溫,她對他笑起來時的美麗,還有她第一次吻上他時,那樣灼燙上他的心,又熨帖了所有傷痛的熱度。
那是他活到如今,最寶貴的記憶之一。
那是他要活下去,誓死守護的最美好的東西!
而她現在,正一箭穿透!
“…但是,但是你不在意的…”
他開口,整個聲音,都在抖。
安潯一直知道,霍城於她的感情,有著兩個非常微妙的層級,若是一個可以稱之為愛情,那麼另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