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深深的執念。
只是或許連安潯本人都並不完全明白,他的這些執念,最初源自哪裡。
那是她曾經給過他的,沒有人給過的東西。
那是她曾近包容過他的,他以為永遠都不會有人能包容的東西。
那是真實的他自己。
就連他自己都沒有真正接受,但是她卻接受了,真誠坦然的,無比溫暖的。
他話少,所以他永遠都表達不出那時她給他的感覺。
她於他,是多麼的特別,是多麼的意外而驚喜,明明是他之前從未求過的,他的生命卻倏然在那一刻走向完滿。
他不再為了她壓抑,他全心全意的把她放進心裡,他為什麼能包容下她所有不足的地方?
因為她已經接受他最大最不堪的不好,他還有什麼不能為她做,他還有什麼需要要求她做到的?
卻是現在,她用著那樣的眼神,那樣的語氣,跟他說,你有病。
不可能的,也不該會,她是安潯,她是他的安安,她不該這樣,只有她,絕對不能這樣,他說,他幾近是用著哀求的聲音說,但是,你不在意的…
他開始抑制不住的發抖。
他的眼眶,比所有時候都更紅。
這一刻安潯就知道了,她已經觸碰到了霍城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她就站在那裡,生死,將來,他們的所有,都在她一念之間,一句話上。
“我以前是不在意。”
那一刻,她心跳驟停:“但是人是會變的,現在,我在意了。”
…
被死死壓住肩膀撞上身後高牆瞬間,安潯疼得悶哼,渾身骨頭都像撞斷了般,痛徹心扉!
用力咬緊牙關,安潯只覺嘴裡滿滿都是血腥的味道!
死死壓著她,用力掐著她,那力度幾乎捏斷她肩胛骨,一句話,她的決絕終於把人徹底逼瘋,血紅著一雙眼,身前的男人用著幾乎要掐死她的力度,在她耳邊怒吼:“不可能!你說謊!我不信!”
掙脫不了,安潯抬眼,用那雙同樣猩紅的眼狠狠瞪回去!
“你放開我,放開我!你不信有什麼用,我就是要分手,我不喜歡你了!”
“我不信!你騙我,都是騙我的!”
“你是愛我的,你說過要和我在一起!你說過你要到我在的地方來,就算那裡最算再不好,你也永遠不會離開!”
所以他當真是聽到了,那一晚她在鬱勇家說的話。
這些話,讓他得以徹底放下當時她去招惹方耀文去流韻跳舞,狠狠丟下他又莫名其妙跑回來這些種種帶給他的不安;
即便她再無一句更多的解釋,他還是讓這些蘊含著巨大能量的話沉澱到了心底,編織成他交織著執念和愛意的天羅地網。
他以此為生。
他的執念,原來便是他心底,一直堅信的,她對他的感情!
而此刻,當網被撕裂,當再也無處可依,他瘋狂掙扎。
人在失去理智之後分明已經沒了基本判斷力,他那樣用力掐著她,反反覆覆只會吼著那幾句,卻是為什麼,那樣的疼痛中,她卻分明看到他眼底隱藏在痛苦背後的哀求…
安潯死死咬著牙!
那一刻或許她也瘋了,尖銳的指甲在掙扎間深深嵌入到霍城手背的皮肉裡,很快就有血從傷口流出來,她卻越來越用力,狠狠傷著他,殊死掙扎!
“我沒騙你,你到底要我怎麼說才夠,你放開我!”
“我說過了,人是會變的,我已經不再這麼想了!既然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那你為什麼不信我現在說的話?!”
“我不愛你了,我要分手!我不要你了,你放開我,我討厭你,討厭你!”
“你閉嘴,你特麼給我閉嘴!”
霍城終於在下一刻崩潰!
懷裡,廝打著他咒罵著他,他的姑娘恨他至此,她居然恨她至此!…死也要逃離…
或者她不是了,她早已不是他的姑娘…
他的感情只是場幻覺,他一廂情願的編織的夢境而已!
她叫囂著不再愛他,她叫囂著從來沒有愛過他,她遊戲他的感情,玩弄他的心,她口口聲聲一字一句告訴他,以一種你為什麼不信,你非要自欺欺人,你要我說到哪一步做到哪一步才肯認清現實的語氣!
內心深處,那最後吊著理智的懸索終於斷裂,一直迴繞在腦海那魔鬼般的聲音,終於不在了…
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