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發風沒有下雨,非但京中的多嘴御史恐有閒話,就是這班奸商,從此越加膽大,兩廣地方,必成煙土世界矣。現在只有將伍某流三千里,略示薄懲,仍準按律贖罪,也是法外施仁之意。不知制軍高見,以為何如?”
林制臺連連點頭道:“準定如此,準定如此。”說著,又將雙手一拱道:“就請老夫子照此辦理吧。”林制臺說完即走。
錢江暗喜道:“虧我費了半天唇舌,有益於姓伍的不小。
伍氏若知感恩,我們洪大哥那邊,不愁沒有餉項了。”
錢江想罷,連夜通知少農,將得公事出去。伍紫垣贖罪之後,僅僅謝了朱少農一千銀子,少農不夠,爭了半天,方始加上二百,少農還不滿意,但又無可如何,悵悵的回他花縣而去。
又過幾天,伍紫垣派了潘亮臣來請錢江赴宴。錢江暗暗歡喜,即同潘亮臣來到伍家,進門一見伍紫垣其人,忽又暗暗懊悔。原來錢江本是九流三教無一不知的人物。他一見伍紫垣這人,腦後見腮,說話時候,眉目聯動,明是一個最澆薄,最勢利的小人,如何能與談這心腹大事。即使他能勉強入夥,一遇變故,定是一個倒戈之人。於事只有害處,沒有益處。但已被他佔了便宜,只好絕了念頭,勉強入席。倒是那個伍紫垣,脅肩諂笑,恭維備至。酒過三巡,就命家人抬出三千現銀,一箱東西,作為謝禮。錢江且去開啟箱子一瞧,卻是滿箱鴉片,不禁氣得笑了起來。自然一概不收,席散回衙。
不防那個伍紫垣真是一個小人,因見錢江不收他的謝禮,馬上去向洋人搬了多少是非;且說他的鴉片,已被官府充公,無力還本。洋人不知就裡,立即開到幾隻魚雷,要和華官開釁。廣州百姓,除了幾個煙鬼之外,都是深惡鴉片害人的。於是霎時之間,聚集數萬民眾,想去攆走魚雷。洋人如何肯讓,還要推說釁由華人開的,立即放上幾個落地開花大炮,城外百姓頓時死傷不少。
廣東提臺關天培,因見職守所在,一面飛報督轅,一面率領炮艇,保護城池。洋人見了炮艇,更加摧動魚雷,步步進逼。那時關提臺業已奉到林制臺的大令,命他不必由我這方開戰;但為自衛起見,準其便宜行事。關提臺因見洋人已經開過幾炮,將來交涉不好說是我方起釁的。又見來勢洶洶,全城數百萬的生命財產,全是他的責任。一時熱血攻心,便率炮艇上前想打洋人。那知他的坐船,可巧不巧,頭一個就去碰中魚雷。當時只聽得轟隆隆砰的一聲,可憐已把關提臺一隻坐船,連同他的一個忠心為國的身體,早已炸得飛起天空,不是馬革裹屍,卻成炮中殉難。他那手下的兵士,以及全城的民眾,眼見關提臺死得悽慘,正待去和洋人肉搏,幸虧傳教神父出來調停,雙方各自罷戰。
林制臺見鬧這場大禍,也知此事由他禁售鴉片而起,很覺對於廣州百姓抱歉。馬上自劾一本,恭候朝廷從重治罪。道光皇上恨他牽動外交,加上一個禍國殃民的考語,即命徐廣縉繼任兩廣總督,並將林制臺拿解進京,交部嚴訊。
徐廣縉接印之後,查得前督幕府錢江,對於此案也有極大關係,發下首縣按律治罪。錢江到了獄中,到極鎮定,只把洪氏弟兄以及馮雲山幾個,急得要命。
洪秀全本要親自上省探監,還是馮雲山勸道:“大哥現是我等的首領,如何可以身臨險地,不如我去見過東平賢弟再定辦法。”
洪秀全聽說,也覺雲山之言不錯,趕忙拿出幾百銀子,交與馮雲山前去打點監獄。等得馮雲山到了省城,買通牢頭禁子陳開,見著錢江。錢江反而大驚失色的問著馮雲山來此何事。馮雲山告知來意。錢江即仰天大笑道:“秀全大哥真在杞人憂天的了。我現在雖居獄中,非但並無危險,而且安若泰山。”
雲山不待錢江說完,仍是發急的說道:“新任制臺的心地窄狹,最忌賢才,不比林制臺為人,人人都知,東平賢弟何以大膽如此。”
錢江又笑道:“此人雖然量狹器小,但是好名過甚,兄弟料他必不敢來殺我,只要留得生命,兄弟自有計想。”
馮雲山還待再說,忽見牢頭禁子陳開匆匆而至。正是:
雖居鐵檻猶無懼
一出金籠更有為
不知陳開奔來何事,且閱下文。
第六回 胡以晁三拳斃惡霸 洪宣嬌一怒嫁情郎
錢江忽見禁子陳開匆匆而入,便問有何急事。
陳開忙答道:“我知錢先生是位奇人,因此十分敬重,方擬多多收集一點監費,以備去替錢先生走個門路,好使錢先生安然出獄。不料方才得到一個資訊……”陳開講到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