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兩個,護送粹宮隨後入京。那知西太后真是機靈,倒說一到半途,她便同了東太后以及皇上,暗暗的間道入都。等得肅順等人知道其事,要想追趕,業已不及。那時的肅順,因為贊襄政務王大臣的名義,確是他們求著大行皇上親自下的遺詔,倚恃這著,料定兩宮不敢將他們三個怎樣。一見不能追趕,便也罷了。“兩宮到京,即以當今皇上的名義,下一道上諭:宣佈怡親王、端華、肅順三人,如何如何不臣,如何如何跋扈。著恭親王,會同朝臣,嚴行治罪。當時怡親王、端華二人,先到京中一天,入朝之際,恭親王同了眾朝臣,就命怡親王、端華二人,跪聽旨意。怡親王、端華二人,非但不肯下跪,且在口中大放厥詞,說是咱們贊襄政務王大臣,尚未入宮,此詔從何而來。他們的意思,簡直說兩宮和皇上,沒有下上諭的權力。那時恭親王已經調兵衛宮,對於怡親王、端華兩個手無寸鐵之人,自然不再懼憚。一見他們竟敢抗旨,馬上命人拿下,押交宗人府看管。怡親王和端華二人,還在問人道:‘這末咱們的車子呢?難道教咱們贊襄政務王大臣,就此步行到宗人府去不成?’“當時的朝臣,一見二人如此顢頇,無不暗暗匿笑。恭親王既把怡親王和端華二人發交宗人府去後,便去入宮奏知。東西兩宮,又下一道諭旨,既派四十名校尉,帶了諭旨,沿途迎了上去,去拿肅順。最可笑的事情是,肅順被拿之際,正在旅店裡頭,命著兩個少年婦女,陪同睡覺”。
郭嵩燾一直說到此地,曾貞幹方才介面道:“肅順這人,平日本有一點經緯的。這回事情,怎麼變得這般傻法。莫說別的,單是一位贊襄政務大臣,卻於國喪之中,沿途奸佔民婦,已經罪在不赦的了。”
曾國藩朗聲說道:“一個人忽然胸中不正起來,所做出來的事情,便沒藥救。”
曾貞幹不答這話,單向郭嵩燾道:“這末他們三個既已正法,一班朝臣,不見得一個沒有牽及的,”
郭嵩燾道:“有是有幾個,尚沒什麼嚴譴,頂多是勒令休致而已。”
曾貞幹又問道:“此次事變,一點沒帶著我們大哥麼?”郭嵩燾搖著頭道:“我們這位老先生,和那肅順,僅不過是個研究理學的朋友。朝廷對於臣下,斷無如此吹毛求疵的。”曾國藩正色道:“兩宮既能辦此大事,公私二字,豈有不能分出之理。”
曾貞幹因見曾國藩很覺鎮定,方始不提此話。大家復又談論了一些軍務之事,曾國藩始去批札公事。曾貞幹便同郭嵩燾二人,也去休息。
第二天大早,曾國藩正在寫他家書,忽見曾貞幹、郭嵩燾兩個,同著彭玉麟一齊走入,不覺一愕。急問彭玉麟道:“雪琴單身來此,你那防地,沒有什麼亂子麼?”
彭玉麟答稱道:“仰仗老師的鴻福,門生那裡,尚沒什麼亂子。”
曾國藩聽了,便請大家分別坐下。
曾貞幹微笑道:“大哥,雪琴已有上諭,放了皖撫。”
彭玉麟連忙介面道:“門生就為此事來見老師的。門生素來不主做官,大行皇上知之甚深。現在東西兩宮垂廉聽政,大概思加先朝舊臣,也未可知。但是門人決計不敢受命,要求老師快替門生奏辭。”①曾國藩聽說,笑上一笑道:“雪琴說的兩宮恩加先朝舊臣,倒也不錯。昨天我也奉到命我兼那四省經略大臣的廷寄,我已奏請收回成命。”
郭嵩燾岔嘴道:“彭京卿乃是水師之中的元勳。如改文職,確實有些用違其長。”
曾貞幹道:“以我個人之意,倒極願雪琴去做皖撫。因為那兒克復未久,一切的軍政之事,本得一位好好的能員前去辦理。”
彭玉麟連搖其手的說道:“老世叔不必如此謬讚。世侄萬難當此重任。”
曾國藩笑著道:“雪琴不必慌得如此,讓我替你去辦就是。”
彭玉麟聽說,方始大喜道:“倒底老師知道門生的才幹。”曾國藩又笑道:“這件事情,你且不必再問,由我一定替你辭去。不過你們九世叔,馬上就要前去圍攻金陵。長江一帶,水師乃是主軍。你須好好幫他一個大忙才好。”
彭玉麟急答道:“水師之事,本是門生責任。無論為公為私,敢不盡力。”
曾國藩點頭道:“雪琴能夠這樣,我始放心。”
郭嵩燾坐在一旁,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笑問彭玉麟道:“雪琴京卿,晚生曾經聽見你的一件奇事,存諸胸中已久,老想請問,總沒機會,今天卻要斗膽請問一聲了。”
曾國藩聽見郭嵩燾說得這般鄭重其事,不覺微微地一愣岔嘴問道:“筠仙,你倒底聽了一件什麼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