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罰、慘絕人寰的折磨,它在外面的名聲幾乎令人聞風喪膽。謝璇以前在閨中嬌養,偶爾聽人提及,也覺得那是神秘又可怕的地方,不敢想象韓玠平常會怎樣在這裡審問犯人,更不敢想象如果換了認識的人被扔進詔獄,那會是多麼可怕。
然而如今她已經站在了詔獄的門口,她最牽掛的人就在裡面關押,不知處境。
詔獄的大門是用黑鐵鍛造,月光下泛著冰涼的光澤,死一般的安靜裡,只有謝璇極輕極輕的腳步聲——高誠給的那套青衣衛服侍格外精緻漂亮,謝璇估摸著應該是那些裝點門面的世家子弟所穿的。這樣的人大多身材俊秀,不會太過寬大,只是謝璇身高不夠,只好在腳下墊兩寸,雖然走路時稍稍彆扭,卻能消減了腳步聲,聽著倒像是會輕功似的。
剛剛換完值的侍衛恰巧從裡面出來,見到高誠的時候,齊齊行禮。
那看門的侍衛頭領見到高誠時並不意外,只是行禮道:“高大人。”
“嗯。裡頭如何?”高誠是一貫的黑臉,整整齊齊的麒麟服穿在身上,那麒麟被他穿得張牙舞爪,透著兇相,冷清的聲音益發叫人敬畏。
那侍衛頭領便拱手道:“屬下不敢懈怠,牢內一切如常。”
“進去看看。”高誠點了點頭,便抬步往裡走。侍衛頭領哪敢怠慢,當即陪著入內。
謝璇還是頭一回來詔獄,且又是這樣假扮的青衣衛,心裡就跟打鼓似的,砰砰跳著停不下來。好在有高誠開路,侍衛頭領忙著在前帶路,值守的侍衛各自恭敬的對高誠行禮,只掃了謝璇遞出的腰牌一眼,不疑有他,更不敢阻攔高誠身邊的侍衛,自然放行。
裡頭均是石牆鐵門,佈局與平常的牢獄無異,只是更加結實,看守也更加嚴格。
這時候夜深人靜,犯人們大多也都歇息了。這些人在外或是叱吒一時的朝堂大臣,或是魚肉百姓的貪官惡吏,甚至還有些是作威作福的皇親國戚,再或者是被誣陷後含冤入獄,不管其過往經歷如何,進了詔獄,便成了砧板上待宰的魚,酷刑厲腕之下,並不敢鬧出任何動靜。
謝璇瞧著兩側黑漆漆的牢房,只覺得鼻子一酸。
玉玠哥哥現在是怎樣呢?曾經也是金尊玉貴的侯府公子,是元靖帝跟前深得賞識的青年才俊,想當初必然也是跟高誠似的,在詔獄內昂首巡查。如今的他又在做什麼?跟其他的犯人一樣,在角落裡默然靜坐麼?
拳頭在袖中悄悄握緊,謝璇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韓玠,卻又不敢有任何異動惹人懷疑,只能牢牢的跟著高誠,連氣息都不敢亂半分。
牆壁上的火苗熊熊竄動,將人影拉得老長。
越走越深,兩側的牢房格局顯然也有了不同,比先前寬敞,也更牢固一些,只是大多空蕩蕩的,不見關押任何人。到得一處十字分岔,高誠隨口問那侍衛頭領,“昨天進來的韓大人在哪裡?”
那侍衛頭領愣了一愣,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南衙鎮撫使韓玠,連忙道:“韓大人在最裡頭那一間。”
“我過去看看。”高誠的目光依舊陰沉,往那侍衛頭領身上一掃,那頭領自然曉得自己該做什麼,往後退了幾步,恭恭敬敬的請高誠過去。
謝璇只覺得心裡砰砰跳了起來,快步穿過暗沉沉的甬道,走了好半天才靠近盡頭。高誠忽然駐足不再往前走,只冷聲道:“長話短說,半炷香。”
“多謝高大人!”謝璇道謝的聲音都是倉促的,腳步愈發快起來,匆匆走到最裡頭的那間牢房,藉著牆壁上晃動的火苗,看清了鐵門內挺拔站立的身影——韓玠想必是聽見了外面的動靜,這時候就立在門邊,朝這邊望著。
謝璇上下打量,見他還穿著青衣衛的麒麟服,渾身上下整整齊齊的時候,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她將頭頂的盔帽稍稍掀開,低聲叫道:“玉玠哥哥。”
韓玠身子一僵,猛然伸手握住了鐵欄,不可置信的看向身形清瘦的侍衛。待認清是謝璇的臉龐後,原本沉穩不驚的臉色終於變了,“你怎麼來了!”聲音是斥責的,手卻已伸出來,撫向謝璇的臉頰。
她的臉上一片冰涼。
初春的夜晚依舊料峭,她一路冒著夜風而來,早已被冷風侵透了。柔軟的臉頰上有溼漉漉的淚水,韓玠摩挲上去幫她擦拭乾淨,隔著牢門湊得極近,壓低的聲音裡透著急切,“你怎麼來了?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求高大人帶我進來的。玉玠哥哥,靖寧侯府被查封了你知道麼?”謝璇藉著火光瞧清楚了牢內的情形——並非她所想象的凌亂恐怖,也沒有外間傳聞的鐵鏈重器,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