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叫了芳洲等人進來。同韓玠洗漱過了,便叫人把飯食擺到榻邊,韓玠這個病人享受了一回優待,飯食一半兒都是謝璇喂進去的。
幾場秋雨之後天氣寒涼,外頭陰沉沉的,謝璇只出去走了一圈便瑟瑟的回屋躲著。
太醫按著時辰過來給韓玠換藥,彼時韓玠又睡了過去,謝璇坐在榻邊,一臉的愁苦擔心,好幾次問太醫傷勢如何,韓玠能不能挺過去云云,叫那太醫都有些心驚膽戰,磕頭不止,“臣必定盡心竭力,確保殿下無虞,請王妃寬心!”
——這一日朝堂上並沒有信王回朝的訊息,據他打探,信王的隊伍離抵京還有兩三天的路程。而韓玠昨夜又是那樣重傷狼狽的情形,那太醫慣常在京中高門行走,也知道其中的兇險,此時只是擦汗。
謝璇便也嘆氣,“王爺這條命算是有幸撿回來的,多勞太醫費心。”便又賞了許多東西。
那太醫必然是將這些如實報到了宮裡。
這一日的傍晚,韓玠依舊重傷臥床,謝璇在他旁邊守著,哪怕是無言的陪伴,都叫人心中歡喜。
外頭芳洲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自謝璇嫁入信王府,她還頭一次這樣慌張,就連聲音都是緊張的,“啟稟殿下,皇上……皇上他來了!”
“皇上?”謝璇瞧過去,“到哪裡了?”
“已經進府了,沒帶鑾駕,只有兩個隨從跟著,長史大人已經在外面跪迎。殿下,咱們……”芳洲畢竟不同於宮廷出來的女官,就算仗著謝璇能將府中上下僕從管得服帖,到底也不懂得如何接駕,且元靖帝來得如此突然,難免慌神。
謝璇只是一笑,“不必緊張,我去迎他。”
說罷低頭去看韓玠,那位果然乖覺,早已閉上眼睛裝睡覺了。
☆、第125章 125
因為韓玠病著,太醫來往、齊忠稟事,謝璇不能穿得太隨意,此時雖非冠冕盛裝,卻也是能迎客的。她才出了明光院沒多久,迎面王府長史和新上任的女官已經跟著元靖帝過來了。
謝璇湊前幾步,跪地行禮,“不知父皇駕到,未能遠迎,請父皇恕罪!”姿態端端正正,聲音中的哀慼和低落卻是藏不住的。
“起來,起來。”元靖帝只穿了一身便服,左右兩個侍衛,後頭還有高誠護衛。他年紀已經不小了,這段時間越王逃走、廊西匪患,想來也是心力憔悴,髮間的銀絲和眼瞼的浮腫愈發明顯,神色間隱隱隱隱焦急,“玉玠呢,他怎樣了?”
“王爺昨晚重傷歸來,太醫換了藥之後還在昏睡,父皇這邊請。”
既是來探病的,也顧不得這是人家的臥房了,元靖帝抬腳直奔裡面。好在這次間平常不怎麼用,且昨夜已經特意收拾整理過,也沒什麼失儀的地方。入得屋內,裡頭有濃濃的藥湯味道,兩側的丫鬟惶恐的跪地迎接,元靖帝長驅直入,瞧見了正在榻上昏睡的韓玠。
他立在榻邊,謝璇想要上前叫醒韓玠的時候,元靖帝卻揮揮手,示意她不必打擾。
兩個侍衛在院外等候,只有高誠隨駕入內,韓玠一面自芳洲手中接過茶杯親手奉上,一面揮退了丫鬟,請元靖帝在榻邊的方椅中入座,十分的愧疚,“王爺正在病中,怠慢父皇了。”
元靖帝搖了搖頭,“今日收到長史的摺子,召了太醫來問,說傷勢十分嚴重。你可知是怎麼回事?”
謝璇便行禮道:“王爺昨晚冒雨回來時染了風寒,腰背上都有很重的傷,一進屋就暈倒在地上,路都走不動了。請了太醫來瞧,傷口很深,差點傷了肺腑,傷口上還有毒,太醫用了許久才清理完。這中間他一直昏睡,那風寒倒是慢慢的退了,只是傷處不能立時痊癒,斷斷續續的醒了幾次,只說是一路上遇襲好幾回,迫不得已才與儀仗分開單獨回來,誰知道京城外的埋伏更甚,要不是他拼死闖回來,恐怕就見不到父皇了。”
聲音漸漸的低了下去,謝璇咬著唇保持行禮的姿勢。
“可知是誰設伏?”
謝璇搖頭道:“王爺沒說是誰,兒臣也不敢問。”
元靖帝緩緩點頭,將韓玠看了片刻,道:“你坐下說話。”
他記得昨晚太醫的稟報,說韓玠身上幾處重傷,都是血肉模糊皮肉外翻的,因為有毒,傷口處還發黑向內潰爛。那太醫慣會看眼色的,六分的傷口說成了九分,最後還加了一句“性命垂危”,聽得元靖帝心驚肉跳。
今兒聽了太醫回稟說韓玠還是昏迷,元靖帝就更坐不住了。
七個月前的初春裡,他站在宮門口的城樓上,看著韓玠昂首挺拔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