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昱頓了頓,愈發聽不懂了:“什麼給大哥?是呂世秋打昏了你?”
“不,不,”溫彥之費力地理清當時的關係,“呂先生瘸了腿,臉上還燒傷,像是瘋了,他說有人在追他……他要微臣放過他,說他什麼都不知道,微臣問他,追他的是誰,他一著急,就將微臣推倒在地……”
齊昱輕輕將溫彥之抓著自己袖子的手拿下來,放進被衾裡,“好了,此事自有朕來處理,你勿再多想,便好好休息。”
溫彥之卻依舊眉頭緊鎖,定定看著齊昱,像是還有話說:“皇上……”
“嗯?”齊昱坐在床邊,此時也看著他。
“秦尚書,當年並非死於叛國、貪墨之罪,”溫彥之的聲音有些顫抖,說話間,眼中已盈出一道水光,“秦尚書當年,是因獻了一副古畫給先皇,才舉家罹難的……”
齊昱看著他這模樣,也是嘆了口氣,抬手拂過溫彥之額際兩縷細發,垂首思索了一會兒,才又道:“彥之,今日下午,譽王傳書來,說周太師招了。”
溫彥之連忙問:“周太師說什麼?”
齊昱為他掖好被子,只輕輕答了兩個字:“遺詔。”
☆、第40章 【臨終藏遺的傳聞】
“遺詔?”溫彥之一愣,“難道秦尚書當年所獻並非古畫……竟是遺詔?”
按說秦文樹找出木匣的位置,是永輝帝舊用的寢宮,且是在樑上,那匣子中必然不是什麼普通物件。古往今來多有帝王臨終藏遺的傳聞,莫非永輝帝當年,也是效仿此法?
齊昱道:“遺詔之說,是朕的猜測。周太師不知秦文樹獻的是何物,可週太師的供詞裡,意指當年並不是周、林兩黨要陷害秦文樹,而是先皇要秦文樹死,才授意他們作下工部舊案。如此想來,秦文樹定是做了什麼危及先皇皇位之事,才引來殺身之禍。而過去宮中常有流言蜚語,說永輝帝實則留有遺詔,受詔之人並非先皇,這些謠言直至先皇生前向朕囑託後事時,都是先皇一塊心病。所以朕才猜測,秦文樹或許是看見了傳聞中的遺詔,故被先皇忌憚。”
溫彥之聞言,心中竟是一空,猛地又支起身子,一雙眼睛直直看著齊昱:“可真相呢?秦尚書究竟是不是看見了遺詔?為何先皇不由分說,就砍了秦家滿門?”
這模樣,又叫齊昱想起了溫彥之小院中的那一夜——溫彥之此刻的神情,與那夜一般無二,又是執拗且無所畏懼的樣子。
這模樣叫他怒氣忽盛:“真相?真相比你的命還重要嗎?!”他終於是沒忍住那口氣,冷著臉又將人壓回床上,兩人距離陡然拉近,他近看入溫彥之眼中:“朕早就同你說過,追查舊案危險重重,你卻偏偏貿然行事,若今日那呂世秋真要殺了你滅口,你有沒有想過後果?”
溫彥之見他生氣,聲音不由變小,垂下了眸子要扭開臉:“呂先生是良善之人,他絕不會——”
“絕,不,會?”齊昱好笑地抬手扣住他的臉,只准他看著自己,“朕問問你,良善之人會背棄師門獨自逃命?良善之人能逃得過先皇那麼久的追查?他怎麼就沒和你一樣想著為恩師昭雪?他怎麼就沒想著要找什麼真相?溫彥之,你腦子是榆木嗎?朕要教你多少次你才會明白,這世上沒有那麼多好人,你自己的安危,比真相重要一萬倍!”
溫彥之此時被他一吼,眼睜睜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顫巍巍眨了眨眼睛。
——皇上究竟,為何那麼生氣?
——我當時要不追,呂世秋就跑了啊……
他此時的腦袋上還纏著一圈紗布,臉色蒼然發白,又紅著一圈眼睛,就這麼水靈靈地盯著齊昱看,也不敢說話,看上去可憐巴巴的,像是街上走失的小狗。
齊昱看著這張臉,忽然是真沒了辦法,只好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罷了……所幸如今你無事,不然沈遊方可沒那麼好收場。”說罷,便側身摟著他躺在了旁邊,心想自己真是個沒出息的皇帝。
“跟沈公子有什麼關係?”溫彥之扭頭看他。
齊昱想起來就是一肚子火氣:“還不是沈遊方忽說要吃什麼魚,不然你能見到呂世秋,能出這回事?現下李庚年應該正開始審他,這沈遊方,別想就這麼算了。”
就在齊昱回府安頓好溫彥之後,李庚年與十二暗衛也帶著沈遊方及漁莊一干管事、長工來了。
秋水縣王知縣跟在後頭,走著路感覺腿都在發抖,只心驚自己連欽差大人到了秋水都還不知,怎生治下已然弄傷了一個從四品的朝廷大臣——
聽說腦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