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出了血。
“沈公子啊,”王知縣顫著手拍了拍前面的沈遊方,“沈公子常與高官相交,如今究竟是何情況,可否給本官透個底?”
卻沒想到走在前面一襲白衣的公子,只是冷冷回頭瞟了他一眼,甚至還嫌惡地用手中摺扇,撣了撣被他碰過的袖子,涼薄道:“知縣大人進屋只管答話便是,草民此處,沒什麼底可透。”
——哎?區區商賈,竟然如此無禮!從前在本官這裡得了秋水縣多少地皮子,怎就翻臉不認人!
王知縣氣得鬍子都在抖。
沈遊方卻是腳步不停,只片刻就進了宅子的前廳,卻見坐在正堂上的不是齊昱,而是李庚年。
沈遊方一頓:“……李侍衛來審?”
李庚年冷酷道:“自,然。”
——怎麼,有問題嗎?
——本侍衛如此冷若冰霜、冷酷無情,自然,是本侍衛來審。
沈遊方看著李庚年十分認真地冷酷,饒是肩負滅頂之災,此刻也想笑出來。他淡淡忍住了,只用蘇繡摺扇的頭指著自己胸口:“那要先審草民?”
李庚年想了想,方才皇上說什麼來著,對了,“沈公子先將漁莊的情形說來聽聽吧。”
說來聽聽?……不應該是“從實招來“嗎?沈遊方有點無奈,輕咳兩聲:“漁莊是草民產業,已有兩年。”他接過身邊漁莊掌櫃遞上的一本名冊,放在李庚年面前,“漁莊所有僱員記錄都在此,今日事發之時草民叫來的所有僱員裡,唯獨少了一個呂二。”
李庚年翻開名冊檢視:“這個呂二?瘸子?”
沈遊方點點頭,“草民懷疑,僱員之中唯獨呂二不在,便正是呂二驚擾了溫員外。此人在我接手漁莊之前就已經在秋水落戶,其妻乃縣裡的獵戶,因與漁莊有過生意往來,故將呂二介紹來做掃灑。”
“這呂二有點怪怪的,”漁莊掌櫃介面道,“原本咱們漁莊不想收留,可見著他臉也燒了,腿也瘸了,他那婆娘一個人養著一家子確然可憐,我們也就想著做些功德,賞他口飯吃罷了。”
“你說這呂二怪?”李庚年問,“怎麼個怪法?”
掌櫃道:“平日裡好端端的,可只要受什麼刺激,就忽然瘋瘋癲癲大呼大叫,有幾次嚇到了客人。”
李庚年摸摸下巴,“可若說溫員外是被驚擾了,大叫兩聲我們在前庭也能聽見,又是如何會暈倒在山溪邊上?這呂二是個什麼家底?他犯過事沒?沒道理無緣無故就砸暈了溫員外,他之前砸過人嗎?”
後面王知縣跟上來:“大人容稟!本縣治下,兩年來從未有過此類案件,呂二其人也尚無案籍。”
掌櫃的也搖頭:“呂二人雖瘋,卻也不傷他人,從前所從何事也並無人問過。”
沈遊方向李庚年道:“呂二早先經歷皆無記載,草民已命人去尋那呂二與他的妻子,應當不日便可尋到,大人到時便可詳細審問一番,此時再問我等,也是徒勞。”
李庚年想了想,是這個道理,且看天色,也是太晚,不如明日接著審。於是便叫暗衛和兵部親隨在此處先看顧眾人,自己往後院去,想先行稟報皇上。
他行到後面溫彥之住的小院時,正要抬腳進去,卻聽見屋裡傳來一聲溫彥之的輕呼:“不行啊皇上!”
——嗯?溫員外醒了?挺有精神嘛!
——不過,這個“不行啊”,究竟是什麼意思?
李庚年的心情幾乎是登時就好了,連忙跳到窗戶下去豎起耳朵。
又聽裡面皇上的聲音在笑,“這有什麼不行的?”
溫彥之的聲音帶了絲羞:“不行……就是不行……”
皇上“哦”了一聲,又狡黠道:“那裡不行,那這裡呢?”
溫彥之更緊張地叫了聲:“皇上!”
於是又傳來皇上十分快活的笑聲。
李庚年:“???”
——為何,本侍衛,聞見了,一絲□□?皇上,為何如此開心?
——本侍衛忍不住了!本侍衛想看!
然後李庚年伸出罪惡的食指,在小窗上戳了個洞,瞬間湊上去就往裡看。
接著,他就看見,屋裡絹燈映照下,有兩道人影臥在床榻上,在外面的高大一些,想來應該是皇上,在裡面半靠著軟墊的很清瘦,想來就是溫員外。
他們兩人之間,擺著……
一盤棋。
李庚年:“……”
——哈?在下棋?
——我窗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