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浸泡糟蹋。
百姓流離失所,經過搶糧暴動後,一些人都因為憤慨皇帝殘暴不仁,為活著,為不餓肚子而投入明王軍隊推翻朝廷。
留下的婦孺孤寡老人面對暴雨浸了莊稼房屋,只能被迫跟著逃難的大隊離開家鄉逃難。
三月初,皇權邊沿的京北地帶,不見繁華,也還未見戰亂,卻處處可見逃難的難民,為了活命,難民們只能沿路上吃樹皮、草根,儘管如此,餓死的人還是不計其數。
而人間已是一場地獄。
天災可謂是給明王添了一把助力,人人都道慶帝不仁,所以老天爺降禍。
先起戰火,後是天災,天,都要滅他。
京北本是元浩天的老巢,是他最的根基,是他的家門口和後院,卻正是這裡的百姓視他為噩夢,對他的親征更是深痛惡絕,恨的咬牙切齒。
而這,也自然給遠在晉州親敵叛軍的元浩天心裡蒙上了濃濃的陰影和沉重的壓力。
營帳中,元浩天大發雷霆,砸碎了手裡最後一隻白玉杯。
萬賴俱寂,沒有一點兒聲音,不是沒人,事實上,這裡是可容納數十上百名軍將的主帥營帳,此時跪滿了一地將領,林唯棠和齊勝也在其中。
“皇上息怒!”
這些人不出聲還說,一出聲,慶帝更怒,他雙手死死的捏緊了座下的扶把手,掌上青筋四起,兩側的太陽穴也突突的跳,要不是他極力剋制住嗜血的情緒,這些人,他通通都給殺了。
“滾出去,都給朕滾出去。”
汗流浹背的眾將領聽到這暴怒聲,反而鬆了一口氣,一個個生怕動作慢了一步就被皇帝發作似的倉惶逃出營帳。
逃出生天的一眾將領面面相覷,全都苦不堪言。
皇上親征,對他們這些將領來說,無疑是閻王在身邊,生死不由己,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就人頭落地?
每天都面對閻王,誰輕鬆的起來?
睡,睡不好,吃,吃不好,還談何衝鋒陷陣?
如今京北未戰已亂,未攻已陷,只要突破晉州,明王大軍就可直搗京城了。
林唯棠目光悠遠的凝望著遠方,齊勝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沒看到什麼值得好凝望的,不由的問道:“林老弟在看什麼?”
兩人經過冀東戰役,經過密林生死存亡,還一同下過天牢,又一同隨皇上親征,兩人年輕相差一倍多,但交情卻深,已成忘年交。
林唯棠苦笑:“我除了絞盡腦汁的想如何抵禦敵方的攻擊,還能想什麼?”皇上前有狼,後有虎,已入困境,如今的掙扎也不過是困獸之鬥罷了,她的大計,已成功在望。
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她這個人,卻發現,怎麼想,他都想不透她。
齊勝聞言,面色也不復輕鬆,重嘆了一聲:“是啊,我們還能想什麼?我們的腦袋都拎在手裡,隨時人頭落地。”如今的局勢雖然不利於他們這一方,險峻異常,皇上已經輸了,輸在了民心。
另一處,卓貴隨著馮徵和幾名將領來到軍中巡視,最後來到了傷兵營。
一些輕傷的兵士還好一些,包紮好了傷口後,或坐或倚或躺在那裡,一雙雙眼睛裡流露出來的都是滄桑和麻木,他們的滄桑是看多了死亡,他們的麻木也是因為看著即將死亡的同伴無能為力。
再看那些缺胳膊斷腿傷勢嚴重的兵士,他們飽受身體傷痛折磨的同時也絕望的承受著死亡或被拋棄的痛苦畏懼。
卓貴沉重的走出傷兵營,抬頭看著陰沉沉的天,腦海中想起了自己閨女的話,他也不得不贊同閨女說的其實是對的,而他也是該要下決定了。
只是……懷王又是否是明君?
正當卓貴開始思索這個問題時,身邊的人都面色大變。
“狼煙訊號起,不好,敵方又發動攻擊了。”馮徵沉聲道。
片刻的平靜,立馬騷動不安起來,所有人都往主帥營裡跑。
一眾將士都面色大變,或凝重,或沉重,唯有林唯棠腳步雖然緊隨眾人其後,卻眾人無法窺探的深垂下的那雙眸子裡,是絲毫不見慌亂胸有成竹般的鎮定和平靜。
當聽聞前叛軍領兵的並不是元暮,而是明王時,元浩天眼中戾氣橫生,死死的捏著拳頭,後悔當年沒斬草除根,如今果然後患無窮。
“朕,親自迎敵。”二十年未見,他倒要看看他這三皇兄究竟是如何的意氣風發?
“皇上,萬萬不可。”慶帝的話音剛落,林唯棠就搶先一步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