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新作了老爺的學生,你那位弟弟又與文鈞一同在一位英文老師那裡學習著。”
楚望愣了愣,說,“謝……謝謝徐太太。”
徐太太道:“我這院子剛修繕好,老爺他也不大回來住,是少了些人氣。你若是願意,常帶同學過來打一打網球,也挺好的。”
楚望點點頭,“我一定常來。”
這時徐太太便笑了:“我叫文嶼陪你去看看網球場?”不等楚望說話,便喚了文嶼一聲:“你陪林丫頭過去後院轉一轉罷。”
葉文嶼答應了一聲。楚望縱是百般不情願,無奈徐太太盛情難拂,只好硬著頭皮跟著葉文嶼往後院溜達去了。
溜達到徐太太與徐先生看不到的地方,兩人才停下腳步,相顧無言,鴉雀無聲了好一陣,煞是尷尬。
楚望率先打破沉默:“徐太太這是想亂點鴛鴦譜?”
“大約是的。我這位嬸嬸嗜好替年輕人做媒。”
她望著天,“回頭你記得好好同徐太太解釋解釋。”
“你叫我怎麼好解釋?”葉文嶼望著網球場笑道:“不如你就順了我嬸嬸的意,來打一回網球,她自然就看明白了。”
楚望沒忍住笑了,說,“不就是想讓我將我姐姐叫出來,好讓你有機會跟她打網球?你這如意算盤打得好。”
葉文嶼嘿嘿笑著,撓了撓頭髮。
楚望想起了什麼,問道:“我姐姐一早便訂了門親事,你不會不知道罷?”
葉文嶼楞了下,“我知道啊。”
“那你還追求她?”
“她說這門親事,不過是個幌子罷了,最後大約是成不了的……所以我才。”
楚望皺眉道:“她這麼跟你講的?”
葉文嶼點頭。
“原話?”
“八|九不離十?她講話十分委婉曲折,我也只能聽懂個八|九成,興許是這麼個意思吧?”
楚望哼笑一聲,說:“既然你與她有這麼多說話機會,不至於請不出來與你打網球呀,何至於要來託我。”
“她……她不大搭理我的。”葉文嶼踟躕了一陣,不知該不該說。過了陣,也還是說了:“她說她有一位別的意中人。”
楚望哦了一聲,“那你該失戀了啊。”
“我四處都打聽不到,心想也許這人只是個幌子呢?”葉文嶼嘆了口氣,“你知道是誰麼?”
“不知道罷。”
“那你替我請她來打網球麼?”
楚望抬頭看了葉文嶼一眼。只見他像只大型畜牧犬一樣衝她討好的笑,就差只搖尾乞憐了。
她於是點頭道:“行啊,我幫你請她,不過到時候我也不會只請她一個人。”
兩人在後院站著說了會兒話,算是做做樣子,沒一會兒便說笑著轉回了前院裡。徐少謙已將一干桌椅收拾妥當,手裡正拿著自制殺蟲劑的瓶子在院子裡同徐太太邀功。見兩人過來了,便叫楚望稍稍等等,回屋裡去抱了一沓書出來。
她翻看了一下:基礎物理,基礎算術,基礎電路,基礎聲波學……一股腦的全是些基礎打頭的書。
徐太太強烈譴責道:“留待吃過晚飯你再拿出來呀,倒像是要將人趕走似的。”
楚望抱著書,笑著說:“家裡規矩嚴,沒有事先講的話,需得按時回家裡吃飯。”
“那你同家裡人大個電話?”徐太太想了想,這才頗為可惜的恍然道:“哎,如今電話還沒透過來。”
徐少謙笑說道:“那就改日再吃。”
徐太太瞪了他一眼,這又去發落葉文嶼:“那你兩一塊回去?”
葉文嶼道:“我留下來陪叔叔嬸嬸吃飯。”
楚望沒忍住笑了。
徐太太咬牙切齒道:“那你也要將人送去車站。”
葉文嶼應了一聲,朝楚望看過去。楚望憋笑憋到內傷,同他使了個眼色,謝過了徐教授和徐太太,便和葉文嶼一道往外走。她摘下揹包,小心翼翼將那封信拿出來,將那一沓書裝進去之後,再將信放在最外面,卻沒察覺一張照片從信封中掉了出來。
徐太太視力不大好,只看著少男少女的背影問道:“也挺般配的吧?”
一輛公共汽車一陣風似的過來了,徐少謙叫了她一聲,兩人卻都沒聽見。
“……這丟三落四的丫頭。”
他低頭拾起那張照片。雖是無意識的,卻恍然看到了照片背後的那首英文寫就的短詩。
是一首情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