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部分(3 / 4)

次。

第一次時,所有人都表現出了額外的關懷。她很清楚這是個什麼時代,中國人又有著什麼樣的地位。她從不奢望在一個諸多國家接連出過排華法案以後,她能代表自己的同胞,在研究院這個小生態圈裡贏得太多地位。但是一旦出現了什麼悲慘事蹟,人總是很樂意表達自己的善意。她一整個上午都在一一接受來自熟悉或者不熟悉人的善意關懷,根本沒有人將手頭工作勻給她做。

沒多久,上海市周圍數千市民義憤填膺從四面八方湧向租界,造成前所未有的混亂局面。租界當局及六國公使不得不出面,讓上海市大小報紙都刊載了日捕股即將嚴懲紡紗廠失職官員佐久間、藤間及十數位日捕股軍官,理由是他們“縱容反人類生物學研究院在公共租界進行喪心病狂的研究”。工部局一部分陪同日本研究院返回日本,另一部分,少許排程至臺灣抑或回國,經歷了一次大換血,已沒有多手伸向研究院。刊載日軍軍官失職事件當天,研究院餘下的日軍也撤離;而另一位剛從英屬東南亞抵達上海的陸軍上尉赫德代替謝擇益接管研究院。

第二次去研究院時,租界內外電車已經徹底停運,她只能坐葛太太給她安排的車去。下車後,她看到研究院門口立著的高大黑軍裝的背影發了會愣。等轉過臉來時,卻是個金髮綠眼、兩側髮際線後移的典型英國人面孔。她回過神來,從他身後走過去時,正巧有人在問他:“之前那一位軍官呢?”

他說:“噢,Tse嗎?我們這位曾起誓對帝國肝腦塗地、絕無二心的兄弟會優秀畢業生,前途無量的軍人,最近恐怕涉及到一點政治問題。在他能在六國公使面前,讓英國當局給予工部局另五國一個合理解釋以前,恐怕要吃點苦頭了。”

她站著聽了會兒,直到赫德回過頭來,注意到她胸前的金鑰匙。她默默將金鑰匙塞進衣服裡,使之緊貼著自己的面板;在赫德向旁人打聽起她與謝擇益的關係前,轉身走了。

短時間內她沒再去過研究院,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家裡,用最高的效率去寫那一篇“窒息效應”原理的論文。費米與奧本時不時會帶一些小禮物來看望她。費米妻子在上一次開放港口時抵達了上海,所以兩人攜帶的禮物裡時常會有一些費米自家做的烤餅乾。兩人每次都會邀請她去酒吧或舞場玩,無一例外的都被她拒絕。拒絕理由是:“我姑媽管教十分嚴格。”兩人也不強求,不過奧本時常也會就這棟氣派的石庫門洋房打趣她:“原來中國上等人家的姑娘也是保守派。”

白人社會向來將工作與私人消遣分得十分清楚。融洽的同事關係不等於交往從密的朋友,即使現代社會,也很少有同事下班結伴去酒吧或是俱樂部。對於年輕男士來說,下班以後的消遣屬於私人空間,大約不會願意分享給一位關係並不甚密切的同事。除非另有企圖,否則算是越矩。兩人肯邀請她這樣一位異性同出門遊玩,要麼是將她當做交心朋友,要麼就是覺得她最近受到打擊太多,還挺值得同情的。無論哪一種,她覺得十分難得,並都心懷感激。

這些都被葛太太看在眼裡。有一次便同她說:“有朋友請你去玩,放心去就是,我請幾個人將你遠遠跟著。”見她仍舊搖頭,便問:“如今也不是個好時候,有錢的,人人都往上海外頭跑,誰趁這個時候進上海來?上海這地方,能三天兩頭上我這來的,全是些上了年紀的糟老頭子。別人家女孩兒十五歲便放出去交際了,你也快十六,老在家待著也不成。”

她便指指自己頭上沒好全的疤說:“我這樣能上哪去,去哪兒不都挺嚇人的?還是呆家裡的好。”

家庭醫生請的是日本人。沒過三週,便將她傷徹底養好了,看不出受傷跡象。她也仍舊一整天一整天躺在樓頂花園裡書寫東西,不肯往院子外挪半隻腳。葛太太恨其不爭,好幾次叫穗細旁敲側擊的同她說:“葛太成天抱怨,謝老爺子來上海好幾周了也沒見著他人。想是為謝擇益的事忙的腳不離地吧?這事若是早一點同他說,多找些人多花點錢也就遮掩過去了。偏生這事鬧得這樣大,不止上海市民、工人與商人,明處鬧太狠了,沒法從暗處下手……”

隔幾天又請彌雅來說:“我媽與我三媽媽都責怪我爸,說他要是早些同意他交女朋友,指不定現在已經抱上幾個孫子,也不愁老謝家沒後……將我爸氣得吹鬍子瞪眼。”

楚望只問道:“他會受到什麼懲罰?”

“不就是自作主張,不服從上司命令,和日本人對著幹而已嗎,哪裡會受多重處罰……”

彌雅自己也知道英捕股若是想要大事化小,自然要將罪責往他頭上推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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