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說的牧清寒和杜文目瞪口呆,隨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來開封這麼些日子,他們也聽說了不少關於自家這位師伯的傳聞,再結合曾經老師說過的……看來外頭的話非但未言過其實,甚至還有許多不盡之處!
找欽差給事件兩方之一帶信兒這樣的事,虧他做得出來!
就那個當兒,誰敢見他?你師侄鬧出來的窟窿,躲都來不及呢!若真見了你,這不是上趕著召嫌疑呢麼!
老師總說他們肆意妄為,可這位師伯又怎麼說?當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何厲倒真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單純來看看,空著手來的,不過做了一盞茶工夫就又走了,也不叫人送,端的瀟灑。
大家本以為他說的叫他們去家裡玩不過是場面話,沒成想當天下午就下了帖子,說邀請杜家太太和姑娘過去玩耍。
來的是個挺有體面的婆子,直道:“太太說了,若是二位得空就儘管去耍,也不必帶什麼禮物;若是不得空,只跟老奴說一聲,改日再聚也就是了。”
王氏和杜瑕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何大人夫婦都怪有意思的。
左右也不是外人,他們家早就被視為唐黨,去不去的都不會造成什麼改變,那就去吧。
等那婆子走了,王氏又拉著杜瑕商量,說:“雖說不叫拿東西,可到底頭一次上門,又是那麼大的官兒,又要在那裡吃飯,總不好真空著手去。”
杜瑕點頭,道:“娘說的是,不過想來他家也知道咱們是倉促進京,只有個意思也就是了。”
王氏就笑說:“虧得前兒聖人賞了東西,這不,這就用上了!”
不過賞賜都是有數的,扒拉來扒拉去就那麼幾樣,也無甚選擇餘地,只不過是挑些布料帶去罷了,圖個禮儀周全。
可宮裡頭賞出來的東西不免奢華太過,前頭牧清寒和杜文送給師公唐芽,也不過一人出了三匹,湊了個六六大順好意頭,若放到外頭去,價值何止上千!也就是藉著升官慶賀的當兒,不然恐怕唐芽也不會收。
這邊何厲是師伯,自然不能蓋過唐芽那邊去,可若是四?不免太不吉利。三?大祿朝送禮又不興單數;二?未免太過簡薄了些。
王氏正犯愁,就聽杜瑕笑道:“何大人家這樣不拘小節,娘又何苦這樣刻板?不若咱們挑幾匹好意頭的,也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每樣裁出來幾尺,夠做兩身衣裳的便罷,多弄幾樣,既周全又不打眼,且也很過得去。哦,對了,聽哥哥說,這邊還有一位師伯,雖不曾蒙面,可畢竟哥哥他們也到了這裡,倒不好單單落了他,乾脆咱們挑出六匹來,對半分開,叫個穩妥的人往那邊也走一遭,好歹是個意思。”
王氏聽了果然妥當,就這麼辦了。
這麼想著,杜瑕又去問牧清寒,牧清寒果然也沒想著這遭兒,連聲道謝。
牧清輝聽後也誇她周全又穩妥,也說:“既這麼著,也不好重樣兒,我這就打發人採買些家常吃食,譬如柴米油鹽之類,既親熱,又不會不自在,弄完了就叫人一傳送過去。”
次日上午,杜瑕母女果然依言登門拜訪。
京城大不宜居,且不同等級人家的住宅規模都有嚴格規定,十分刻板。
何厲好歹也是五品官兒,若在地方上,指不定要住多麼奢華的宅子呢,可落在京城,也不過是個四四方方三進宅院,簡簡單單的。房舍雖多卻沒什麼花樣,更無什麼遊廊抄手的,只不過略栽種些花木,堆幾處假山,造幾個小小巧巧的亭子罷了,倒也雅緻。
一路走來都有婆子、丫頭領路,這些下人都根據各自身份穿著對應顏色款式的衣裳,目不斜視、口不多言,十分規矩。
這才是治家之道呢,杜瑕一邊看著,一邊暗暗記在心中。
一時先去拜見了何厲的髮妻,趙夫人。
趙夫人瞧著倒很溫柔典雅,跟何厲完全不似一路人,待杜瑕母女也和氣的很,又嗔怪道:“來便來了,卻又帶什麼東西,倒顯得咱們兩家生分,沒得叫人笑話。”
好歹王氏在陳安縣也多同當地太太姑娘們往來,多少練出些膽量,聞言忙大著膽子答道:“原是不該帶的,我們一家子匆匆忙忙的來了,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可巧聖人賞了點東西,這便借花獻佛吧,夫人別見怪。”
趙夫人捂嘴笑道:“禮多人不怪,這有什麼?快坐下說話,別站著了。”
大祿朝明文規定,一至五品官員授以誥命,六至七品授以敕命,夫人從夫品級,何厲官居從五品,趙夫人便是正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