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遠風揹著烏梅出門,上了花轎。
嗩吶聲聲,鑼鼓喧天,當首的自然是騎在馬上的伍良平,不時地扭頭瞧後邊,生怕花轎跟不上來似的。花轎後是抬著嫁妝的隊伍,蜿蜒在這道路上,往鎮子去了。
路旁的山坳上,佇立著一個挺拔的身影,盯著這隊伍看,眼角被刺得生疼,也不自知。
半夏等人自然不知道,只跟著送親的隊伍。
這條路並不長,到了聚豐樓,把人送到裡頭,吉時到了拜天地。
新娘子送入了洞房。
半夏一群人,被這邊幫忙招呼的人,請去坐席。
嫁妝就放在那大堂之中。
路過的時候,見有一個二十出頭的婦人,吊梢眉,三角眼,對周圍看熱鬧的人說話,“這東西可不都是我們家給過去的,千挑萬挑,挑了這麼一個!看著那裡是會過日子的,娘是老糊塗了——”
周圍的人沒有如何應,反而走開了些。
她的聲音就變得大了起來。
倒是出來待客的伍良平,見此喝止了一句,“姐——”
半夏便知道,這是那遠嫁的大姑子了,這樣的性子,好在不是沒有嫁出去一直呆在家裡的小姑子,不然烏梅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女方送親的人,也是需要體面的,聽那婦人說得不對,有人看不過去,“難不成這嫁妝你還嫌棄?”
婦人冷哼一聲,算是認同,“這好端端的,嫁妝誰不是擺放開來,讓大傢伙瞧個夠的,這大件的,難不成的不是聘禮?直接拿聘禮就當嫁妝的!還真的就是厚臉皮!”
更是有些不像樣子,半夏等人的臉,就有些黑了。
但她仔細瞧了伍良平的臉色,見他也是黑著一張臉,又是羞惱又是憤怒的樣子,反倒是安了心。
想來也是,他們家也不是頭一回接觸伍良平,他平日裡是個什麼樣子自然都知道,只要他主意正,這大姑子也翻騰不出什麼浪花,烏梅的日子就還過得。
從周圍這隱隱約約的聲音當中,半夏終於知道了些緣由。
“到底不是親姐弟,這是眼紅呢。”
“當年老太太給了她一副嫁妝,也不算少了,女子家家還要如何,家業怎麼也分不到她頭上,這是想回來下這頭的面子呢!”
“誰說不是呢,這才叫人心不足蛇吞象,要不是當年見她可憐……養了一個白眼狼,嫁了那麼遠。回來就想著折騰。”
原來還有這麼一出在。
伍良平想著把人招呼去坐席,婦人也就是這姐姐叫桂葉的,死活不依,說話越來越難聽。
就是個一門心思來鬧的。
伍良平是知道二房的情況的。這嫁妝抬回來,有好些都沒有擺放出來,他也沒有多想,此時要真的是讓伍桂葉鬧將出來,更是不好看。
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她會如此行事,眼裡竟是冷意。
半夏知道他是誤會了,便站出來,“既如此,大姐夫你還是把這些東西擺出來。也好讓大家瞧瞧,只那匣子可要拿好了,不是什麼人都能看的!”
尤其是這大姑子不能瞧。
伍桂葉挑了挑眉,更顯得尖刻。
一抬一抬的嫁妝看過去,除了聘禮之外。自然還有別的料子,雖不是上好的綢緞,卻也是細密的棉布,更適合在這地方用。
伍良平的臉色就好看了些,盯著桂葉不語。
“後邊後邊,這些還沒有瞧見呢,誰知道里頭是不是瓦片!”
她剛才可是摸過了的。
半夏揚聲叫道。“本來這東西不放出來,也是怕被碰到了,既如此,姐夫你可要小心些,這些東西,再也找不出來了的!”
桂葉聽她如此一說。譏笑出聲,“我倒是不知道,鄉下人家還能有什麼好東西!”
伍良平再也忍不下去,“什麼鄉下不鄉下人家的,這話也是你說的。要不是當初娘把你接出來,你可有現在的日子,別打量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要是不想回來就不要回來了,我這人,也不怕被別人說閒話!”
“你——”桂葉突然就笑了,“你想把我氣走,我偏不上當,瞧瞧你這媳婦究竟有什麼寶貝東西。”
伍良平開啟了蓋子,伸手摸進去,半夏剛才也提醒了他要注意,用手一摸居然是稻草,整個人就傻眼了!
這……
一瞬間他甚至有些後悔開啟。
桂葉湊過來,哈哈大笑起來,“嫁妝裡頭放稻草,莊稼人就是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