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兄怕不是和二伯兄一樣,書讀多迂了吧;三伯兄這是幫皇上出頭,抄沒了寺院充盈國庫呢。三伯兄才略高超,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兒,不似某些人,熬幹了燈芯子也讀不出個茂才。”
二郎韓籌成日讀書,卻至今不得仕。褚氏一句話捅在翟氏腰眼兒上,簡直血流如注。
翟氏扎心得很,面上也跟著抽搐冷笑起來:“馬屁拍得倒是熱絡,跟紅頂白也要看準物件,三叔他今非昔比,當年頂風尿三丈,如今順風尿溼鞋。朝中的朱紫貴人,現在都沒一個上門,京城錢氏的人來,也被趕走;還是先擔心得罪貴人,沒吃羊肉一身騷,無端受牽連吧。”
褚氏咬緊後槽牙:“女兄,你嘴巴這麼毒拜什麼佛都沒用了,人家說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你小心報在二伯兄身上,一輩子舉不上茂才。”
翟氏彈起座位:“我嘴巴毒得過你?你隨便吐一口口水都能毒死大象!”
兩房的大丫鬟們一看情勢不對,連忙為自家主人奉茶,變相圓場:“細君請用茶。”“細君喝口湯!”“細君潤潤嗓。”“細君莫要慌!”
很快大丫鬟們手裡的湯湯水水就遞上去了,一頓手忙腳亂暫保一時清淨太平。趁兩位細君飲茶喝湯的工夫,白素看看自己手裡端的茶盞,再看看旁邊高度緊張進入戰備狀態的采薇,心想哦,原來是這個用場。
作者有話要說: 下集預告:
丫鬟之間也分小圈子,白長老發現自己在社交功夫上的段位是【倔強青銅】
☆、豪門戲精
009
兩盞茶先後喝乾了,翟氏調整心情姿態,重新煥發戰鬥神采:“唉,廟雖沒了,所幸我先見之明,很早便求了蔡家郎君一幅送子觀音圖,大過年也不至於沒畫掛。”
她身邊的兩個大丫鬟秋蟬素娥應聲介面:“細君,那蔡氏郎君的畫一紙千金,旁人去求怎麼都不得,細君的面子可真大。”“那自然的。”翟氏聽了傲氣滿滿,腰板也坐得正些。
褚氏抹著茶壺蓋兒冷笑,倒底是你的面子,還是韓家的面子?心裡卻琢磨起自個兒進門快半年,肚皮還沒有動靜,是不是也該求一幅觀音圖了?
恰巧的,蔡季的書童將圖送至。
那畫展開一看,四尺長的豎幅觀音,手託淨瓶細目低垂,悲天憫人靈韻清姿,旁邊一左一右男女兩個紅潤小童呼之欲出,果真是一副手筆一流的好畫,實比平日裡寺廟門口幾文錢買的貼畫隔了萬層法天。
眾人一看,齊聲讚歎好畫。
褚氏忽然笑道:“這幅畫正合適女兄不過,也該是時候擔憂一番,求子嘛;還有兩個月女兄嫁進門就滿三年,三年無所出,按七出之條都可以休了……”
翟氏面上晴轉多雲,丫鬟們全體緊張。
褚氏繼續道:“女兄倒也不必太過擔心,二伯並非無情之人,連丫鬟尚且善待,何況女兄您,你看素娥秋蟬她們,何人不是如珠似寶捧在手心兒的。倒是女兄你面色憔悴,二伯近來沒給你買胭脂水粉麼?”
二郎素貪閨房之樂,屋裡幾個丫鬟素娥秋蟬她們個個豐腴多姿,他也是個風流子,把身邊丫鬟的名字個個改得嬌情嗲趣。
翟氏自打小兒流產之後,體態容貌大不如前,漸為二郎所疏,心中最是忌憚這幾個貌美輕盈的丫鬟,她深知女人掌家便是掌握了丈夫一半權的道理,於是攥緊了手頭的賬目財務以鉗制這些盛寵中的丫鬟。可偏生丈夫為人風流,手筆也學那四郎豁達,常常揹著翟氏賞賜奴婢們金銀首飾、名貴胭脂;翟氏為人最吝惜金錢,夫妻兩個為了這筆風流開銷常大動肝火,一直分房睡。
翟氏被戳痛腳,拍案而起:“褚黃花!”
褚氏聞言,臉色突變:“你叫我甚麼,大嘴岔!”
褚氏的父親是西河郡的馬商,家財豐裕,可褚氏並不歡喜;她嫁入韓家後也要學著裝點自己門面,一心掩飾自己的出身,生平最忌諱旁人提她全名和她的家族,想到父親的行當庸俗微賤,便覺命運不公將她這等命中帶貴的軀體託生在馬伕之家,心中萬般的不痛快;也正是這點不快,竟叫她忘了大把花使孃家銀錢時候的痛快。
“褚黃花你去死!”“大嘴岔你死我都不會死!”兩細君一人抄一湯盆,文鬥完了接武鬥,互相潑擲;丫鬟們急忙拉得拉勸的勸,可惜這並非一兩盞茶能潑滅的怒焰,正堂內上演起全武行。
屋中乳鴿和螃蟹齊飛,酒水共魚頭一色,湯碗瓢盆滿天星雨,到處聽取罵聲一片。
一場婦人掐架下來,幾個勸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