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對付也能用挺久。
一到秋收,北大荒就進入用電高峰期,幾乎每晚都停電,如果沒有蠟燭,這人啥也幹不了。
“還找嗎?”王嬌想,容川留到幾點,她就陪到幾點。
“不找了。”容川甩甩手上粘的髒東西,對他們揮揮手,“時間不早,大家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還要早起勞動。”
幾人往回走時,容川走的很慢。
寶良和春生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他是有悄悄話要跟王嬌說,兩人也不當電燈泡,非常默契地見肩並肩快速往前走,不一會兒就進了連隊,消失在一片朦朧的夜色中。
容川抿嘴笑,這麼多年,好哥們還真不是白處的。他想什麼,他們都知道。大手伸過去若無其事碰碰王嬌的小手。
王嬌故意板起面孔,“算了,你手好髒,上面不知沾了什麼。”
他笑著回擊,“你手也不乾淨啊。”然後一把拉住她,很洋洋得意道:“好啦,現在撤退也來不及了,手已經被我弄髒了。”
容川掌心熱乎乎的,像一團火包住她的手。王嬌抿嘴笑一下,忽而又很疑惑地問:“容川,那幾個蠟燭頭真的很重要嗎?”說實在的,即使是緊缺物資,但這麼興師動眾的尋找,是不是也有點過了?
王嬌想,如果把自己與紀北平調換位置,她也會覺得容川有些故意刁難。
他記性差,就是想不起來,較勁也沒用啊。
蠟燭丟了可以再找,可剛建立起的友誼丟了,再想重新建立可就難上加難。
“我們那屋存下的蠟燭比較多,如果不夠用,以後就去我們屋拿。”想了想,王嬌又說:“回去後,你也別難為紀北平了,他應該不是故意扔掉的,誰還沒有犯錯的時候,他剛才不也解釋了,扔的時候沒注意,所以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他吧。”
容川停下腳步,垂眸有些鬱悶地看著王嬌,“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在故意為難他?”
“……”
“實話實說,跟我說話還用考慮那麼久?”
王嬌拉著他手甩一甩,聲音小小的,像撒嬌那樣說:“先不提刁不刁難,就是覺得你們呢的關係剛換和,若因為這點小事又打起來,不值得,也苦了連長一番心意。”
“噢。”他捏捏她臉,“居然搬出連長嚇唬我。”
王嬌打掉他毛毛爪,跳腳抗議:“我的臉,剛洗過的!”
容川用雙臂攬住她腰,臉湊近仔細瞧一瞧,很滿足地“嗯”了一聲,說:“即使這樣依然很漂亮。”然後在撅起的小嘴唇上啄了一下,輕聲保證:“放心吧,我不會和他打架。在這件事上,我處理的方法確實有點軸(固執),但我向你發誓,我絕沒有難為他的意思。我只想讓他長個記性,畢竟今天扔的是蠟燭,以後指不定還扔什麼,如果到了戰場上,把子彈當成垃圾扔了,後果豈不是很嚴重。”
王嬌嘆口氣:“但願紀北平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容川不抱希望地搖搖頭:“我太瞭解他了,那個人吶……難!”
“你們以前很熟嗎?”王嬌聽出畫外音,很詫異。似乎只有很熟悉的人才能用“瞭解”這個詞。
容川沉默一瞬。因為天黑,王嬌看不清他臉上有什麼表情變化。只覺他拉住自己的手緊了緊。
“我們不熟。”過了會兒他淡淡地說,似乎還笑了一下,見王嬌還有問題似的,他忙哄道:“時間不早,我們趕緊回去吧,不然讓守夜的知青看見,以為咱倆偷跑出連隊玩去了。有什麼問題以後再問我。”
……
熄燈預備哨響起時,北平還在水房裡奮力洗衣服。不知是誰跑過來,站在門口衝裡面喊一聲:“快熄燈了,都趕緊回屋,衣服啥的明天再洗。”周圍紛紛附和,端著臉盆毀了自己屋,唯有北平裝作沒聽見,該幹啥還幹啥。
這時,一抹小黑影逆著走出的幾人,悄悄鑽進水房。待旁人走乾淨了,才怯生生地叫一句:“紀北平同志……”
北平撇過頭,藉著頭頂微弱的燈光費勁地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姑娘,她個子不高,梳兩麻花辮,頭髮很柴,鼻子架一副寬大的近視鏡,那小臉看起來只有巴掌大。北平知道她,跟沈雨晴住一個宿舍,與王嬌關係好,上次去縣城醫院也有她,是一個武漢人,但名字實在想不起來了。
因為忘了名字,北平看她的目光有點尷尬。
也正因為這份尷尬,讓他桀驁的面容中閃出一絲難得的溫和。
李永玲倒吸一口氣,心裡特別緊張,好像馬上就要衝向戰場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