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過來,眼中有心疼,“你……”一句話還沒說完,一記雪球正中他左臉。
“媽的,誰啊!”
計謀得逞,董力生和楊強剛大笑著跑開。
王嬌看著容川,他臉上還有沒撣掉的積雪,雪花晶瑩剔透。容川以為她有話要跟自己說,望著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屏息凝神等待片刻,結果臉上忽然一涼,鼻子裡塞進一堆白雪,容川嗆到,劇烈咳嗽間,聽見王嬌意味深長地說:“容川同志,用雪洗洗臉吧。”
這丫頭,咳咳,學壞了。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看文愉快~~
秋天來啦,這一年也快過去了。。。。。咳咳,悲傷啊,又老了一歲~~
☆、026
一群人九點前趕上了開往縣城的汽車,一路歡聲笑語,抵達時已臨近中午。
男生火力壯餓得快,他們的意思是先去飯館,吃飽喝足再逛縣城。
“餓啊!”董力生毫無志氣地摸摸乾癟癟的肚皮。
“飯桶,就知道吃。”李永玲不滿地撇撇嘴,其他幾個女生也還不餓。這時張小可就對容川說:“要不這樣,一早來我就想好,如果中午前到了縣城,我們就先去醫院看看劉欣。”
劉欣就是新年前在挖排水溝時受傷的那個女知青,張小可的意思是帶著幾個女生探望一下,男生們先去縣城東湖路那裡。12點在新華書店對面的國營飯館集合。
容川和幾位男生都沒意見,臨分開前,還一起湊了20塊錢交給張小可,讓務必轉交給劉欣。
一群人就此暫時分開,走出兩步,容川特意回頭看了王嬌一眼,而王嬌也正好看向他。陽光映在兩人臉上,嘴角不約而同向上輕彎。
默契讓彼此心裡暖融融。
女生們先去臨街副食品店買了一袋江米條,六塊綠豆糕,六塊紅豆酥餅還有一包動物餅乾,然後去了縣醫院。
劉欣住在三樓,醫藥費住院費全部由兵團出。
看到姐妹們來,坐在病床上的劉欣哭得泣不成聲。
“還……還好傷的是……是左手,如……如果是右手,以後……我……我可咋辦?還……還不如直接死了。”連隊裡,除了同屋女生,她與高敏英關係最為要好,是初中校友。
高敏英也是第一次看到受傷的劉欣,之前沒想過會這麼重,以為骨頭斷了再連上不就得了?但實際情況比自己想象的慘烈許多,兩位姑娘坐在一起抱頭痛哭,王嬌站在一旁與其他一起默默流眼淚,再來的路上,高敏英特意提到劉欣會拉二胡,初中時,她曾在家裡用偷偷藏在床下的二胡,為她拉過一曲《二泉映月》。
高敏英不懂音樂,因為害怕,劉欣只拉了一小段,因為長久不練習,技藝已大不如從前,但那天高敏英仍聽得如痴如醉,連連說“好聽!好聽!”可今天看到劉欣的左手,哎……
現在,劉欣的左手仍包著厚厚的白紗布,一天換三次藥,“那手也保不住了。”劉欣哭得雙眼通紅,核桃一樣腫起來。想必這幾天心緒仍未平復,一直在痛哭。她說,那一錘子直接砸碎了骨頭和神經,起初連疼的感覺都沒有,冷熱不知,好像已不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知道來了醫院,才開始感到那股撕心裂肺的疼,十指連心,劉欣好幾次都差點從樓上跳下去。醫生不得不注射麻醉和緩解疼痛的杜冷丁緩解她的疼痛。
但杜冷丁會使人上癮,前三天用過,後幾天醫生便不敢再開,劉欣只得咬牙挺。
“那現在咋辦,醫生說了沒?”擦把眼淚,高敏英哽咽著問。
這一問,把剛剛止住哭泣的劉欣又問哭了,泣不成聲地說:“還能咋辦,只能截肢。醫生說,我這算幸運,當時錘子虧了只傷到中指、無名指和小指,如果再偏一點,砸到手掌,整隻手都要廢了。”
只聽她講,大家心裡就疼得要死。
醫生目前的意思是,為了防止傷口感染,要儘快切除已經壞死的三根手指,但劉欣的家人還沒到,醫院只得把手術時間往後推。
劉欣的父母原先在報社工作,運動開始後就被派往五七幹校,怕他們傷心難過,劉欣至今沒敢告訴,但做手術必須有家屬簽字,最後還是兵團出面聯絡了她遠在貴州插隊的姐姐。
“我姐三天前坐上的火車,估計明天中午就能到這兒了。”一提起家人,劉欣的臉上終於顯出一絲淡淡的笑顏。但王嬌幾人卻笑不出來,手術做完了,那以後呢?劉欣還能回連隊嗎?兵團勞動力大,而她只有一隻手……
如果不能回,她北京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