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府太監總管李忠這還是頭一回見到自家主子帶別的女人回府,因為沒看清楚傅涼梟懷裡的人是誰,一時之間怔愣在原地,反應不過來。
傅涼梟沉聲道:“別杵著了,吩咐後廚做些吃食,煮些甜湯來。”
李忠馬上回過神,“奴才這就去。”
主僕二人的對話把正在熟睡中的杜曉瑜給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這才發現自己正被傅涼梟抱著,而當下所處的地方十分陌生,不過從周圍氣派的殿堂閣樓也不難猜出來這裡便是楚王府。
嚶嚀一聲,杜曉瑜在他懷裡掙扎兩下,“放我下來。”
“醒了?”頭頂傅涼梟的聲音幽幽傳來。
“你剛才怎麼也不叫醒我?”杜曉瑜一想到自己還未過門就被他如此對待,肯定被這府裡的人都瞧了去,她趕緊伸手拉過蓋在身上的寬大披風遮住臉。
傅涼梟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低笑一聲,聲音好似泉水擊在冰玉上,悅耳動聽。
杜曉瑜捂著臉,“都怨你,你還好意思笑話我。”
傅涼梟道:“又不是第一次抱你了,還沒習慣過來?”
杜曉瑜心道:換了你在大庭廣眾之下像個懶蟲似的被抱著進來,能不臉紅啊?
沒讓人單獨安排客房,傅涼梟直接把杜曉瑜抱去了他的房間。
杜曉瑜已經醒了,不想躺床上,進了屋就下地,仔細打量了一眼,發現傅涼梟的房間裡貴重之物不少,但色彩都不鮮豔明麗,沒有少年人的花哨,倒是多了幾分深沉厚重的質感。
奢而不華,品味極高。
由此驗證了杜曉瑜一直以來的那個猜想。
傅涼梟雖然才二十出頭,但撇開他給自己做的那層暴戾偽裝,他的骨子裡比同齡人多了一種歷經千帆閱過萬難的成熟穩重。
杜曉瑜甚至還有一種錯覺,哪怕是四叔那樣的人,在真正的傅涼梟面前,也會被對比出幾分幼稚輕浮來。
想到這裡,杜曉瑜不禁唏噓。
沒想到當年霓裳的經歷給他的打擊竟然這樣大,讓一個原本該正常長大的皇子年紀輕輕就早熟,蛻變得“面目全非”。
杜曉瑜隨手從多寶閣上拿起一個甜白釉的花瓶,問他,“這些都是上品吧?”
傅涼梟回過頭,淡淡一笑,“算不上。”
杜曉瑜不信,她聽人說起過,楚王眼光挑剔,非上乘貨色不要。
所以多寶閣上這些讓人眼花繚亂的一排排擺件,肯定都是十分貴重的上乘貨。
眼珠子轉了轉,杜曉瑜道:“你說不算上乘品,那我可扔了。”
傅涼梟眼睛都不眨一下,唇角的笑容一如先前的溫柔,“嗯。”
那頭點的,輕描淡寫。
“你真捨得?”杜曉瑜皺皺眉,暗暗想著難不成自己拿的這個真不值錢?
正巧這時李忠進來奉茶,見杜曉瑜手裡拎著個甜白釉花瓶,似乎想摔在地上,他面色大變,“姑娘,那可是上好的甜白釉,您仔細些。”
杜曉瑜忽然樂了,看著李忠,揚了揚手中的花瓶,“這個很貴重嗎?”
“很貴重。”李忠忙不迭點頭,生怕杜曉瑜一個任性把寶貝給扔在地上摔碎了。
不止是甜白釉,這多寶閣上的擺件,有一半多是孤品,其餘的也全都是上等品,隨便一個拿出來,那可都是有價無市的搶手貨,賣一件就夠京城本地一戶普通人家嚼用幾代人的。
杜曉瑜“唔”一聲,“可是剛剛王爺告訴我,這個不算上品,不貴重呢,那你們兩個,到底誰在撒謊?”
“這……”李忠無奈地看向傅涼梟。
傅涼梟正坐在桌前,用湯勺把甜湯盛出一小碗來,湊在唇邊輕輕吹冷等下給杜曉瑜喝,好似壓根兒沒見著李忠的眼神。
李忠當然不敢說是王爺撒謊,只好硬著頭皮道:“是奴才多嘴。”
杜曉瑜挑眉,“這麼說,你剛才在騙我了?這個花瓶,其實不值錢的吧?”
杜曉瑜說完,手一鬆,那個白如凝脂素猶積雪的甜白釉花瓶便直接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李忠一陣肉疼,這摔的都是錢啊!
杜曉瑜沒看他,倒是從鬆手的時候就一直注視著傅涼梟,見他只是專心地吹著甜湯,哪怕是花瓶碎了也不曾看過來,她抿了抿唇,走過去,“那麼貴重的花瓶被我打碎了,你也不心疼嗎?”
傅涼梟用調羹舀起湯喂到她嘴邊,輕輕勾了勾唇,“花瓶而已,不過是擺設罷了,碎便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