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即便是眼下與杜允文達成默契,這陶明哲也還是準備留一手; 對杜允文留有很大的餘地。
關於陶明哲的事情; 季家現在是頗為上心的。
畢竟以當前的形勢來看,內閣三位宰相; 除了陶明哲之外; 不論是孫惟德還是杜允文的相位; 那都是極為穩固的。
若是季銘想要登上相位,只得拿這位副相動手。
季航思忖片刻,卻是眼珠一轉,直言問徐景道:“這副相大人政務繁忙,能到此來探望,也算是頗為給徐大人你面子了。”
“呵,何必說這些虛妄之言。”
徐景很明顯察覺到了季航對此事的在意,也不想其他,只冷笑道:“我是最看不上你們這些世家子弟,分明是滿肚子壞水,卻又是偏生要裝出一副君子正直的樣子。”
“實話與你說了吧,那陶明哲來此,與你目的乃是一樣的。”
說到這裡,徐景眉頭輕蹙,眼中帶著幾分落寞無奈之意,繼續說道:“既然都是想要抓著我那岳父杜允文的把柄,又何必這般藏著掖著。”
看著徐景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季航也不再多言其他,遂直接說道:“那徐大人到底是意下如何?是與副相大人合作?還是相信我季家?”
聞言,徐景沉默了良久,方才嘆息道:“你回去吧。”
“難道徐大人竟還有所顧及?”
季航不解道:“你我都心知肚明,閔地之案,分明是還另有內情,難道徐大人便如此甘心,去做那左相的替罪羊?須知,左相此番行事做派,那可是打定了心思要大人你頂罪的。”
“即便左相乃是大人的岳父,但事到如今,在下倒是不信大人對左相沒有怨恨。”
言及至此,季航是越發覺得看不透眼前這個徐景。
而且,越是與徐景交談,越是覺得他身上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落寞孤寂之感。
“哈哈哈。怨恨?”
徐景卻是大笑一聲。
或許是笑得太猛烈,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只見他笑著笑著,卻是眼圈也開始泛紅,最後說道:“我徐景這一輩子,又能怨恨什麼人?又憑什麼怨恨旁人?”
“你走吧,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最後,徐景沉吟道。
他的神色看起來很嚴肅,眼中盡是堅毅。
見狀,季航心知此次他多半是白跑了,但仍是不死心地繼續又說道:“徐大人可要再考慮考慮?”
“沒什麼可考慮的。”
徐景卻是斬釘截鐵地道:“不論是你季家的利誘,還是他陶明哲的刑逼,我徐景只有一話‘閔地之事卻乃我一人所為’,你們也別在我身上費心思了。”
聽聞這話,季航又是失落又是震驚。
失落的是,果然自己這次是白跑了,徐景真的是什麼都不說,他們也沒辦法藉此拿住杜允文的把柄。
震驚的是,原來陶明哲居然刑逼徐景?
不過,這也說得過去。
畢竟刑部本來就在陶明哲的掌控之下的。
按照徐景方才所言,在許久之前,那陶明哲便前來探視,想要從徐景口中套出杜允文的把柄來。
但徐景卻並未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不得不說,徐景對杜允文的維護,實在是季航沒有預料到的。
但更是令人沒想打的是,陶明哲居然濫用私權,命人私下對徐景用刑?
看著徐景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和血跡斑駁的囚衣,季航也是覺得心驚不已。
原來居然是陶明哲下令將徐景折磨成這個樣子的……
而徐景,卻是被刑逼到這個地步,也死守著秘密,絲毫不肯透露一絲杜允文的事情?
此刻,季航算是明白過來了。
徐景是真的不願意洩露閔地之事。
雖然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但這徐景死守秘密之心,還真的是堅定不移。
看來在此事上,他們季家是註定沒有什麼便宜可佔了。
季航知道,只怕不僅是他們季家,陶明哲那邊估計也沒討到什麼便宜,而且今日,也鐵定是問不出話來的。
“既然如此,徐大人保重,在下這便告辭。”
……
看著季航離去的背影,徐景也繃不住情緒,再無先前的強硬姿態,整個人瞬間變得頹喪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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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八月初三,徐景正式行刑。
這天剛好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