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一震,看著婦人,心頭是莫名其妙。
同樣一震的,還有抱著沈玉的那個男人。
“夫人!”男人喊了一嗓子,聲音壓抑而嘶啞,彷彿被壓著千斤重的東西。
“走。”男人喊了一聲之後,卻是到底沒追上去,反而轉身就跳上了一旁的馬。狠狠一一巴掌抽在了馬身上。馬嘶鳴一聲,吃痛狂奔了出去。顛的人都是一個趔趄。
沈玉全然沒能回過神來。無力的趴在男人的肩膀上,她迷惑的看著還在不停背對著她奔跑的婦人。事實上,她已經完全懵了。從醒來到現在,發生的這一系列的事情,讓人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她想理清楚這些事情,可是卻是有些力不從心。腦子裡本就有些混沌,加上現在這樣的情景,也的確是不能讓人冷靜下來,仔細思考。
沈玉看到了四分五裂的馬車,以及一群不停廝殺的人,還有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屍體。那種震撼是無以復加的,這種粗暴的,互相砍殺的情形,以及那些腥紅的顏色,都讓人有些無法接受。
最後沈玉的目光再一次的落在了依舊不停狂奔的婦人身上。心都縮緊了——婦人的處境可是不妙。且不說婦人四周那些廝殺的人,就是身後提著刀狂追過去的人,都是隨時能讓婦人喪命的。
而就在沈玉心高懸著的時候,不知道哪裡突然射出來的冷箭一下子紮在了婦人的肩膀上。婦人踉蹌了一下,可是很快卻是站穩了腳跟仍是一刻不停的往前奔跑。
還有人追了上去,還有人似乎想護著婦人。兩撥人不停的在競爭。
可是到底還是有人追上去,一刀狠狠的劈在了婦人的背上。這一次婦人直接摔在了地上。殷紅的顏色立刻將衣服都改變了顏色。
沈玉呆呆的看著,渾身都是哆嗦了起來,不管怎麼樣也是控制不住。不僅僅是害怕,還有別的一些情緒。只是這個時候,沈玉卻是沒有時間去細細分辨。
婦人忽然又掙扎著爬了起來,踉蹌著繼續狂奔。
沈玉一喜,忙瞪大了眼睛繼續看著,心裡只覺得像是被人狠狠揪著,說不出的提心吊膽。只是婦人的處境卻是一點兒也不容樂觀。
沈玉明白:縱然能從那樣的環境中逃走,可是身上那樣嚴重的傷,怕也是能要了她的命。若是及時止血處理傷口還好,可若是不能,最後肯定是失血過多致死。
雖然沈玉很想看看到底婦人能不能逃過一劫。可是到底還是沒能如願。在馬兒的狂奔之下,婦人和那一群仍是在不住廝殺的人漸漸的從她視線中消退而去。
沈玉茫然的想——婦人為什麼不騎馬逃?而且,還朝著那邊跑……那不是自己送死麼?
而還沒等到將這個問題想明白,沈玉就已經是支援不住的失去了意識。
等到沈玉再度掙扎著從渾渾噩噩中拾回清醒,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柔軟的床鋪中。而不是身處在那個幾乎如同修羅場一樣的可怕地方。也沒有被人抱著騎馬疲於奔命。
微微鬆了一口氣,沈玉按了按胸口,這才覺得漸漸安穩了。只是想起那些可怖的情景,卻還是忍不住的一個哆嗦。
四下環顧一番後,沈玉卻是又愣了。屋子很樸素,床幔被褥俱是素色,而不管是床還是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一個櫃子並幾個凳子,卻都是古代的式樣。再往遠處看,就是窗戶也並不是明亮的玻璃窗,而是木格子糊了紙的窗。
沈玉呆呆的想了一陣,有些鬧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直到聽見“吱呀”一聲開門聲,沈玉這才猛然驚醒。抬頭看去,卻是個面容清瘦的尼姑,不過三十歲許的年紀,神情沉靜而溫和。一身青布緇衣,還染了些許供佛的檀香味。
“阿彌陀佛,姑娘可算是醒了。”尼姑和沈玉對視一眼之後,便是雙手合十多少有些喜悅的唸了一句佛號。
“你是誰?”沈玉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只問自己想要知道的。
“貧尼靜如。”自稱靜如的尼姑一面說著,一面卻是麻利的從桌上倒了茶水過來,又小心的端到了沈玉的唇邊。
沈玉就著靜如師太的手喝了幾口,這才覺得五內焚燒的灼熱感退去了一些,緩了一緩,這才又接著問:“這是哪裡?”
“這是白衣庵。”靜如師太答了,頓了頓又道:“和姑娘一同來的那位男施主在庵外草廬中候著,貧尼這就吩咐人去請他過來。”
沈玉點了點頭。靜如師太便是起身去了,不多時又回來,手裡卻是端了一個粗瓷碗,裡頭是黑乎乎的藥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