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如師太將碗端到了沈玉的唇邊,沈玉猶豫一下,伸手接過,然後一口氣喝了下去。饒是如此,那股子苦味也是久久不散,似乎一直苦進了心裡。
靜如師太又倒了一碗清水,沈玉喝了幾口,這才覺得好受了一些。
“我病了多久?”沈玉猶豫一下,又問道。
“來庵裡已經足有三日了,聽說之前還病了好幾日。主持說,能醒來全看姑娘造化。如今姑娘醒了,可見是佛光普照,也是姑娘有大福緣大造化。”靜如師太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一股子虔誠的味道。
沈玉笑了一下,沒說話。不過,她心裡卻是並不覺得是佛光普照。或許是有運氣在裡頭,可是更多的,還是得靠自身的意志和藥物的幫助。
沈玉沒有等多久,外頭就響起了敲門聲,靜如師太便是起身開門,然後又退了出去。
男人一進來就“噗通”跪在了沈玉的床前,“屬下該死,沒有保護好小姐和夫人,罪該萬死。”
沈玉驚了一驚,下意識的要出聲,卻是又剋制住了。看著男人一動不動跪著,似乎她不開口就不起來的樣子,沈玉卻是沒急著讓他起來,反而直接問:“夫人呢?”
男人口中的夫人,就是那個婦人。沈玉想起婦人當時危險的境況,心裡微微一縮。心裡多少有些希望男人能帶來一個好訊息。
男人沒吱聲。
沈玉的心沉了下去。無力的靠在床頭,好半晌才緩過勁兒來,又出聲緩緩問道:“你回去找人了?可親眼看見了?”
“弟兄們將夫人的棺槨送回府裡了。”男人終於又開口,語氣壓抑而嘶啞,似乎努力剋制什麼。
沈玉聽得出來,那是自責。對於婦人的死,男人覺得很自責。也是,他的職責就是保護婦人。可是如今……
“你起來吧。”沈玉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是讓男人先出去。男人也不吭聲,立刻垂頭就往外退。
只是在男人走到門口的時候,沈玉到底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夫人……是不是傷得很重?身子可有損毀?”
男人一顫,卻是沒答,慌張的如同逃命一般飛快不見了身影。
沈玉露出苦笑來。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不出聲,有的時候反而更能說明問題。婦人想必……死得極慘。
只是,沈玉想起當時婦人在鬆開她的手時那樣的神態,卻是覺得一片茫然。
或許當時她不明白婦人非要往另一個方向跑的原因,可是現在她卻是想通了——調虎離山。又或者,叫做吸引敵人的注意力。也就是,誘餌和炮灰。
若是真要逃,應該是騎馬跟著他們一起狂奔。而不是憑著一雙腿就想從一群歹徒中突圍。
而這麼做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救她。不,確切的說,是沈玉闌。
章節目錄第二章 身份
沒錯,沈玉闌。她不再是沈玉,而是沈玉闌。
其實昏睡的這幾日,她一直都在做夢。夢裡的她,變成了沈玉闌,將沈玉闌的經歷重新又經歷了一遍。那些感受那些事情,如今再想起,倒像是她自己親生經歷過的。就連那些感情,也再分不清楚到底是她自己的,還是沈玉闌本來的。
沈玉闌低頭看自己柔嫩的手掌,不過才大人的一半大小,還只是個孩子罷了。真正的沈玉闌今年也不過九歲,虛歲十歲罷了。的確還是個孩子。
沈玉闌的身份說起來算是不錯了。居然還個將軍的女兒——不過她琢磨著,這個將軍估計也不算是什麼太大的人物。怎麼說呢,因為沈玉闌的爹,原本只是個農家小子罷了。也不知道走了什麼運,竟然平步青雲,一級級的就這麼升了上來。
一般來說,這樣的草根,肯定比不上那些有背景有勢力的。
在沈峻之還是個農家小子的時候,沈玉闌的母親吳氏就嫁給了沈峻之。其實沈玉闌自己是沒見過沈峻之的。因為吳氏剛懷孕,沈峻之就去了戰場。
這一走,直接就是十年的功夫。直到今年,沈峻之回京城做官了,這才派人來接了妻女上京。
吳氏就帶著沈玉闌一路往京城來。誰知道半路上沈玉闌就病了,高燒不止,只是因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一直也沒能找個好大夫,只能忙著趕路,想著趕緊到了京城,再尋個好大夫看看。
可是眼看著離京城也就一兩日路程了,誰知道又遇到了劫道的匪徒。結果,沈家的女眷這一行,雖然也不老少人,可是到底還是敵不過匪徒勢眾,竟是逃不脫。
所以,這才有了她一醒來就看見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