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蹤跡。
雖然伶俜做過三年孤魂野鬼,但此時站在深夜中空曠無垠的田野邊上,也有些發怵,正思忖著是不是打道回府,忽然看到不遠處的麥田裡,一道黑影再次像閃電一樣劃過。
她趕緊追上去,叫道:“世子,是不是你?”
那黑影沒有回應,也沒有回頭,只繼續往前疾行。
伶俜想追上去,但她那小短腿哪及得上那鬼魅般的黑影,自己沒入麥田不到須臾,那黑影又已經不見了蹤影。
伶俜停在原地,鼻子嗅了嗅,除了麥子的香氣,似乎還有一絲不同尋常的腥味。
她思忖片刻,撥開麥穗繼續往前走,但手上傳來的濡溼黏膩,讓她心頭一滯。猶猶豫豫收回手,放在鼻下聞了聞。
就是這鐵鏽一般的腥味,雖然黑暗中看不到手指上的顏色,但她也知道這是什麼。
是血,還未凝固的鮮血。
伶俜心中大駭。
就在此時,前方又有了一絲動靜。這回她不再出聲,小心翼翼上前,小小的身子藏在半人高的麥子中。
一陣風吹來,血腥味愈發濃烈。
伶俜朝著那腥味挪去,撥開擋在前面的麥子。沒有月亮只有點點星光的月色中,那黑影就直矗矗站在麥田中。
他背對著伶俜的方向,一身大氅隨夜風輕輕擺動,雙手垂落兩側,有水滴一樣的東西,從指間一點一點落在地上,沒入草叢和泥土中,於是連泥土似乎都開始散發血腥味。
伶俜嚇得不敢發出半絲聲音。
就在此時,又有兩道身影輕躍而來,迅速在那站著的黑影身上點了兩下,黑影便軟軟倒下去,被兩人接住。
“世子!”那是長安的聲音。
“怎麼這麼多血?”這是長路。
兩個人都刻意壓低著聲音。
“不會殺人了吧?”
“快把人先弄回去再說,千萬別讓人發現了。”
伶俜捂著嘴,看著三道黑影像是鬼魅一般消失在自家的田莊間。
待到四周恢復寂靜,她才有些茫然地慢慢站起身,走到剛剛沈鳴站著的位置,地上一團黑色的水跡,散發了濃濃的血腥味。
她蹲下身,用手指點了點,放在鼻間。
果然是血。
伶俜幾乎是暈暈乎乎回到屋子裡的,好在眾人都睡得深沉,沒有人發現她出了門又回來。
她從窗子翻進自己的屋子,摸索到桌上的火摺子,將油燈點上。黑暗的屋子頓時有了光芒。
她將手指伸在油燈火焰旁,果然是一團紅色。
她剛剛聽到長路說是不是殺人?莫非沈鳴半夜跑來謝家的莊子殺了人?難道傳聞中性子暴虐是真?
她腦子裡出現沈鳴那雖然冷清,但偶爾也會露出一絲笑容的清朗俊臉。
這一夜,伶俜再沒有睡著。
夜半時分,蘇家山莊。
屋子中燭火搖曳,渾身是血的沈鳴躺在床榻上,臉色蒼白,雙目緊閉。
長安憂心忡忡道:“這回發作得太厲害,身上綁著幾層繩子都被他掙開,一轉眼就沒見了蹤跡,追了一個多時辰才在謝家莊子那邊尋到。見到時就看到渾身是血,也不知闖了多大的貨。”
福伯蹙著眉頭,用手指揩了些他身上的血漬,放在鼻下聞了聞:“這血應該不是人血,不過以防萬一,你們明天一早就去謝家莊子打探訊息,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若是有人傷亡,咱們得趕緊想辦法。”
長安點頭:“世子也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只要沒人發現,就不是問題。”
床上的人無知無覺,只眉頭微擰,像是在做著什麼不為人知的夢。
☆、第七章
伶俜躺在炕上,眼睜睜看著晨光從窗欞子裡透進來。她屏聲靜氣豎著耳朵聽著外頭的動靜,寂靜的清晨,像是往常一樣,有人陸續進進出出,接著是水井搖櫓的聲音。隨後便是一陣嘈雜,慌慌張張的腳步跑進來。
伶俜閉上眼,等待噩耗傳來。
響起的是莊子管事張伯的聲音:“太太!不好了!莊子上的畜生一夜死了好多!”
外面更加嘈雜,越來越多的聲音傳進來。
“馬圈裡的馬死了好幾匹,地上全是血。”
“高粱地也死了好些羊,有的身子都只剩半截,嚇死人了!”
伶俜豎起身子的時候,丫鬟翠濃從外面推門跑進來:“十一小姐,快起來。出大事了!”
伶俜佯裝一臉惺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