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手機了?”
她梳得齊整的劉海下看不到眉毛,他卻感覺到她的嫌惡,好像那兩條細彎的眉已經在他眼前皺了起來。
“注意安全……早回來。”他的手收回腿邊,話還沒完她已經拉開院門快速衝出去。
胤禛看著她狂奔到消失於巷口的背影,僵立在原地愣了許久。
他沒吃飯也沒睡覺,始終站在那兒,直到受不住輕輕關上院門,坐進葡萄架下的躺椅。貓輕巧地跳上他的腿,像平時賴著展笑意一樣臥在上面,蜷成一團。
他撫摸著它的柔軟毛髮,任它在自己指上舔來舔去,累極的身體躺進去,眼睛怎麼也閉不上。
昨晚的那一幕,始終在他腦海裡回放。她被他抱在懷裡,躺在他身下,他真切地感受她的存在,她的柔軟,卻嚇到了她,傷害了她。
他知道,她不是00年前那個與他肌膚相親難割難捨的嫡福晉,即使她們是同一個人,但此時的她還只有十六歲。他像是突然明白,為什麼江煜城甘心守了她那麼年,為什麼他事事以她為先,寧願把自己的感情隱在心底也不強迫她半分。
日光漸短,轉換新月,星星聚了滿天亮夜空。
她沒有回來,院門始終沒有推開。
一連三天,她都沒回來,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
他打她的手機,無人接聽。
他聽著話筒裡不停響的音樂,直聽到沒有聲音。他試著再撥打,重複同樣的按鍵、音樂、無聲,直到彼端傳來您撥打的使用者已關機的聲音,放棄。
他用貓糧餵養她的貓,從冰箱裡取出她為他準備的食物,冰冷的吃進去,沒有滋味。
他始終坐在院子裡,抱著她的貓,像是一起在等她回來。不分日夜。
第四天下午,強烈的陽光下,院門自外輕輕推開,帶著笑的展笑意出現在他眼前。同時出現的還有他曾偶爾想起的江煜城,兩個人一裡一外隔門而站。
江煜城微微怔愣,笑著和他打招呼,看到他的形容憔悴和瞬間隱褪眼底的不快視而不見,笑著和他晚上來接他們一同去參加他的生日宴會,笑著提起也同樣歡迎他的夫人,笑著轉身離開。
他的眼睛一冷再冷,心一沉再沉。
三天!這三個白日黑夜,他們一直在一起?
他就是知道,他們一直在一起!
展笑意的臉上沒了笑,在院門關合之後。她遠遠地繞過他身邊徑直走回房間,他能聽見上鎖的聲音。微得像是沒有任何動靜,但他就是聽見了。
她拿著換洗的衣服去洗澡,平日的那道落鎖聲輕淺,此時,異常清晰,異常刺耳。
整個下午,她都呆在廚房裡,關著門。胤禛站在外面,透過玻璃窗看見她在做蛋糕,很認真的樣子。之前的日子,她也會這樣做些心,開心地哼著歌,偶爾拿起一些準備好的食材逗貓,今天她沒有,安靜而專注。
日落之後,穿著那條黑色禮服裙的展笑意出現在院子裡,腳上穿著一雙同色繫帶的高跟涼鞋,更顯身材窈窕,玲瓏有致。她時常梳成馬尾的長髮綰成了一個極簡單的髮髻束在腦後,黑色的絲絨髮帶綁在上面,綴其間的晶亮映襯著齊整地貼於額頭側梳到左耳後的劉海。
一條銀色的項鍊纏繞在她細長的脖子上,於頸後垂下長長的鏈子,淚滴型的白水晶墜在她秀氣的肩胛骨下,輕輕擺動,摩擦著光潔的面板。
無論上學還是去打工從來不化妝的人,在唇上了些唇彩,嬌豔欲滴的粉。捲翹的睫毛更見濃密,像兩把扇子忽閃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
她站得很直,揚著的下巴盈盈淺笑地站在那兒,手上提了一個綁著紅色絲帶的盒子,裡面裝著她親手做的生日蛋糕。不見了平日學生妹似的幼稚可愛,此時的她,反倒像個美麗的芭比娃娃,有些超越年齡的精緻優雅。
胤禛站在院子中央,漆黑的眼眸半眯著看她。一米之遙,他能聞見從她身上飄散出來的味道,不同以往。很清爽,帶著些類似花草的香氣,隱約帶著極淡的甜。
她的心情貌似很好,將蛋糕放在院裡的桌上,笑眯眯地看著他,“不是要一起去嗎?還不換衣服?遲到可不是好習慣。”
胤禛頭,不知道沉默躲閃了一下午的她何以突然對他笑,懸了近四天的心仍是稍許放下,轉身離開準備洗漱。
“你夫人呢?不是應了陸大哥他們要攜夫人出席麼?該不會讓她自己去吧,那可不好。”
她帶笑的話讓他頓住腳步,握緊雙拳回身面對她,冷硬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