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行。若是有人願意出行,倒是未嘗不可。咱們不走海路,走陸路,如同商隊一般帶著物品西行而去,應當不會耗費太多的銀兩。只是如今時機未至,留待以後再說罷。”儘管皇后娘娘神情輕鬆,但目光仍是依依不捨地在空白的輿圖上駐留,顯然一直心心念念著。
見狀,皇帝陛下不由得微微笑了起來:“每次卿卿都說留待以後,卻不知這‘以後’究竟是甚麼時候?總得心裡有些打算,我才好為卿卿安排。不然,說不得過三年兩載,咱們就將這件事徹底忘了呢?如果臨來才想起,錯過了好時候,難免會覺得懊悔。”
“怎麼也得等到哈密紛爭結束之後罷。”皇后娘娘笑道,“不過是一兩年而已,轉眼間便過去了。再者,咱們也得尋著合適的人組成商隊,還得給他們挑一些合適的商品啊。若能問清楚西域那些商隊最希望帶甚麼商品回鄉,便按著他們所說的籌辦就夠了。”
“這倒是不難。眼下對吐魯番閉關絕貢的旨意已經頒佈了,朝中正在挑選幾座邊關城鎮作為新的貿易之地。到時候不僅須得派官員前去管理,也得派一名內官跟著監督。便命這內官將商品以及異國之事打聽清楚即可。”皇帝陛下道。
“太好了,那我可得好生籌劃一番了。”皇后娘娘拊掌而笑。
見自家皇后復又興致勃勃地執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勾畫起來,皇帝陛下禁不住笑嘆一聲,坐在她身邊看她隨手寫出了想象中商隊所需之物等等。這令皇帝陛下不由得生出了奇怪的錯覺——若是能夠踏出宮門,甚至是踏出京師,或許卿卿也想在廣袤的河山中暢遊罷。甚至於,她應該也希望能親眼去千萬裡之外的世界盡頭去瞧一瞧罷。
想到此,皇帝陛下有些悵惘。若是皇后當真想遠去萬里,定然是不可能實現的。便是他希望能縱著她些,滿足她的所有想望,也未必事事都能化為現實。他目前所能做的,唯有帶著她走出宮門,或者在京郊附近走一走罷了。若行得再遠些,不僅是她,連他都會被文武群臣哭著喊著堵回來。
究其原因……罷了,原因便不必追究了,畢竟是先祖,出於孝道,他這做晚輩的絕不可輕易冒犯。還是想些實在的事罷,比如,最近是否能帶著卿卿出一回宮呢?自從卿卿嫁給他之後,他們倆都不曾踏出過宮門呢。
於是,幾日後,趁著休沐,皇帝陛下決定帶著皇后娘娘去一趟崇福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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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宮之前,帝后照舊去給周太皇太后與王太后問安。聽聞他們想去崇福寺上香,周太皇太后笑著斜了孫媳婦一眼:“你們可算是想起來好好拜一拜佛菩薩了。崇福寺在京中並不算是最靈驗的,若你們當真有心,便將京城附近的名寺都走一遭罷。”
“因著崇福寺與皇后有緣,我們才想著怎麼也得去一趟。若能得到主持大師的指點,心裡多少也能安定一些。”朱祐樘道,“祖母提點得正是時候,僅僅去一座崇福寺或許尚且不夠。唯有行遍各大寺院,才能令佛菩薩見到我們的誠心。”他正愁沒有理由帶著皇后出宮散散心呢,如此倒是巧了,拜佛求子與散心兩不耽誤。
“聽說尋常人去寺廟裡求子,沒有三年五年便算不上心誠,自是不可能那般靈驗。”周太皇太后淡淡地道,“你們早便該誠心向佛了。若是你剛登基的時候,皇后便每日好好齋戒,逢節日與休沐前去打醮做法事,指不定早就有訊息了。罷了,而今你們能醒悟過來,也不算太晚。如果佛菩薩有靈,三五年內怎麼也會讓你們得償所願的。”
許是看在他們是去拜佛求子的情面上,周太皇太后的態度難得柔和了些許。儘管這些話說得有些不好聽,但總算是沒有斷定孫媳婦絕不可能有子嗣了。王太后倒是一如往常,對他們此行很是期待:“趕緊去罷,你們眼下最緊要的便是這件事了。旁的事都可暫且推一推,這拜佛求子可萬萬不能怠慢了。”
“是,兒臣明白!”朱祐樘和張清皎悄悄對視一眼,便垂首告辭了。
不久後,帝后二人便輕裝簡從地出了宮。儘管他們並沒有帶上鹵簿,身後也沒有跟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人,但僅僅是上百錦衣衛前呼後擁的情景,也足以令路人為之側目了。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崇福寺外,映入眼中的便是難得清清靜靜的山門。
在張清皎的記憶中,無論何時來到崇福寺,皆是一片香火鼎盛、人流如織的場景。如今,偌大的寺院周圍卻是寂靜無比,不見絲毫人影,唯有山門兩邊立著雙手合十的迎客僧,為首的正是許久不見的主持大師。
因著早有內官前來傳口諭,崇福寺也做好了迎駕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