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庶吉士散館之後榮升翰林院編修之職。只是他性情與尋常文人不同,規規矩矩待在翰林院裡難免有些苦大仇深之態。聽說最近他已經在考慮效仿前輩王守仁調往外任了。
朱厚照只是一瞬間出了神,轉眼就將唐寅拋開了:“安南若生內亂,你覺得有何影響?”
“奴婢不敢妄言。”李廣垂下眼,“只是擔心,內亂一起,商路便得不到保護。”一旦安南內亂,目前的商路便須得換成從占城、寮國等地自雲南進入國朝。但實話實說,廣西比雲南更安寧一些,雲南土司林立,反倒不容易保護商路。
朱厚照自然知曉,安南內亂可不僅僅只是對商路有影響。不過,這樣的國家大事,自然不能與李廣提起來。李廣也知道分寸,他不是司禮監的大璫,沒有資格對這些事指手畫腳。當然,若有必要,他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除了占城與寮國之外,李廣重點說了些暹羅之事:“奴婢在暹羅遇見自西方之地而來的阿拉伯船隊。這些船隊中只有一部分很守規矩,另一部分與其說是商隊,不如說更像海盜。若是他們沒遇見甚麼海難,人多勢眾地來到暹羅,往往會劫掠一番。若是他們好不容易才到得暹羅,反倒是好說話些,願意與暹羅人生意往來。”
“奴婢見這些阿拉伯人帶著不少娘娘提過的白人為奴,覺著好奇,便向他們打聽極西之地的訊息。後來偶然交了一位朋友,他順手就帶著奴婢上船去了天竺。奴婢在那裡一落腳便發現,這一處也並不是甚麼平和之地。不僅眾多邦國林立,還因著信的神不同打個不停。天竺國主信的是回回教,底下的民眾有信回回教的,也有信他們本地教派的,還有信佛的,彼此都互相看不慣。”
“在天竺,奴婢又遇到一些來自極西之地的船隊,也是那時候發現了娘娘所說的玉米。之後,奴婢在天竺沒有待多久,便又動身往西,去了同樣信回回教的帖木兒國。此國在這塊地方,佔地廣袤。”他換了種顏色勾勒,瞬間便圈了大片輿圖。
朱厚煒瞧著瞧著,終於禁不住問,“那裡不是韃靼蒙古的地方麼?”
“曾經是,如今早已經不是了。”李廣在經營商路之餘,最關注的便是這些國家的來路與形勢。因著國朝與這些國家都沒有交往,所以他雖然做的都是細作之事,卻是光明正大地打聽訊息,從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當年蒙古人西征,這片土地應是察合臺汗國所在。但後來汗國分裂為兩半,西察合臺汗國帳下有名為帖木兒的突厥人貴族,藉著與王族聯姻不斷壯大。最後挾天子令諸侯,不久便殺死大汗取而代之。早先/太/祖/時期,帖木兒國因畏懼國朝,還曾納貢稱臣。到得後來國力強盛,一度想趁著太宗繼位前來生事,卻病死在途中,也算是因果報應了。”
朱厚照完全沒想到,竟然還有突厥人敢在太宗登基的時候來挑事。他緊皺著眉頭,聽李廣繼續述說當年馳騁中亞的帖木兒國就在前兩年被蒙古朮赤後裔帶領遊牧部落攻破,最後一個分封的小國度也將搖搖欲墜。
緊接著,李廣又提起了雄踞歐亞之間,牢牢控制商路的奧斯曼帝國。這個帝國很是不可一世,東擊西進,將兩旁的鄰居都打得苦不堪言。偏偏它擊敗拜占庭帝國後,便佔據了歐亞交通要道,所有商人都得從他們的國土上過,光是交稅都夠這個國家富得流油。而它富了之後又耐不住擴張的野心,國土一年比一年更多。
知道就是這個國家滅了傳說中的弗林國(拜占庭帝國),不知怎地,朱秀榮忽然覺得史書上的記載離自己竟是近了許多。朱厚照則慎重地盤算起了這個國家究竟有多強盛,自己日後能不能想方設法打敗它。
卻說李廣好不容易才繞過霸道的奧斯曼帝國,進入了葡萄牙與西班牙,又去了義大利、法國以及荷蘭等地。也因此,他知道有一位名氣極盛的船長哥倫布,已經去了三趟新大陸,在他動身回來的時候即將去第四趟。也正因去了新大陸賺得盆滿缽滿,無論是葡萄牙還是西班牙,都對開啟新航路極為感興趣。
“奴婢瞧著,他們不像是去開闢商路,反而更像是一群海盜。不管不顧地就說,那一片新大陸沒有主人,理應歸屬他們的王。分明都只是些蕞爾小國,野心與膽量卻是不小,臉皮也極其之厚。”說著,李廣又禁不住嘆道,“也許正因著全國上下瘋狂地想掙得金銀與香料,他們倒也很有勇氣。憑著幾艘小船就敢下海,就敢去新大陸。”
“奴婢本來還想著,是不是該想方設法去這些船隊裡跟著他們走幾趟,看看他們如何能去新大陸,又如何能想方設法繞道來到天竺。後來實在是沒有時間,也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