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將邵氏帶過來,可不是讓她來惹惱母后的。”王太后蹙眉道,“咱們一家子人過得好好的,突然生出這樣一樁事來,任誰心裡都不會覺得痛快。不過幸而咱們知道得早,兒臣想著,母后見多識廣,許是能有應對的法子,將杬哥兒留下來。”
“摺子都遞到內閣了,我還能有甚麼法子?!讓皇帝將內閣喚過來,告訴他們興王的摺子根本不作數麼?!”周太皇太后依舊恨恨地盯著邵太妃,“別說是我了,就算是皇帝,也根本拗不過祖宗規矩和那群比石頭還頑固的閣臣!”
說到此處,她不免懷念起了前任首輔劉吉。若是內閣裡依然是劉吉任首輔,劉棉花必定不會因著這種事與皇家過不去。即便不能將摺子撤回來,暗示他想個主意拖延幾年亦是無妨的。可如今的首輔是徐溥,性情外柔內剛,其他三位閣老則一個比一個犟,眼裡都糅不得沙子。這樣的內閣,斷然不會答應視這封摺子於無物。
“那該如何是好?”王太后嘆道,眼角餘光瞥向邵太妃,“難不成,咱們真留不住杬哥兒了?唉,即使去就藩是遲早之事,也可讓他在京中多留些時日啊。難道就連這點兒想望,那群朝臣也不願成全咱們麼?”
垂著首的邵太妃目光閃爍,心底竟是覺得安心了不少——周太皇太后與皇帝都沒有法子將摺子撤回來,這才是好事。只要她能熬過這一回,目送祐杬順順利利地去就藩,這次所受的煎熬與屈辱便不算白受了!
周太皇太后思索片刻,命人去喚朱祐樘:“將皇帝喚過來問問。”
仁壽宮的宮人前腳剛出去,朱祐棆後腳就帶著朱祐枟來了。兩人見自家娘跪在地上哭得悽悽切切,王太后和重慶大長公主等人正在勸周太皇太后,雖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也忙不迭地跟著跪了下來:“祖母息怒!”
“你們來得倒是挺快。”周太皇太后冷笑道,“仁壽宮的訊息,甚麼時候竟傳得那般快了?這還沒過一柱香呢,便傳到東西五所裡去了,如今恐怕是闔宮上下四處都傳遍了罷。給我好好地查,究竟是哪個小蹄子敢胡亂傳話!”
邵太妃知道她是在敲打自己,哪裡敢應聲回答是她在離開慈壽宮的時候,特意著人去告訴朱祐棆與朱祐枟的?以她的本意,只希望兩個兒子前來護一護自己。說不得周太皇太后看在她生養了三個兒子的份上,便不會大發雷霆了呢?只可惜,她低估了周太皇太后的怒火,如今非但兩個兒子無法護著她,反倒是她連累了他們一起受責罵。
“祖母息怒,孫兒不過是想著該來給祖母問安,所以才過來仁壽宮罷了。”朱祐棆年紀大些,立即便想好了藉口,“卻沒料到,竟然會瞧見一貫慈愛的祖母惱怒。祖母可否告訴孫兒,為何而惱怒?指不定孫兒能替祖母出出氣呢?”
周太皇太后毫不客氣地指著邵太妃道:“正是你母親惹惱了我,你還能替我責罰她不成!”
邵太妃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只覺得連在自己的兒子面前亦是顏面無存,格外難堪。朱祐棆與朱祐枟見她鬢髮散亂,臉上猶帶著淚痕,自是心疼不已。“卻不知母親究竟做了甚麼錯事,竟能惹得祖母著惱?”
“你們不知道?”周太皇太后道,“她逼迫著杬哥兒寫了申請就藩的摺子遞給了通政使司,經過了內閣票擬。這便意味著,再過數個月,杬哥兒就必須就藩,咱們便再也見不著他了。你們說,她犯了這樣的過錯,生生地讓杬哥兒與咱們分離,我究竟該不該罰她?”
朱祐棆與朱祐枟皆愣住了——他們二人怎麼不知道,二哥居然遞了申請就藩的摺子?這究竟是甚麼時候的事?二哥怎麼從未透給他們知曉?他們也根本不知道,娘居然一直都期望著二哥就藩!那……他們呢?
這時候,朱祐檳等兄弟也趕了過來,聽了周太皇太后那一番話,不禁面面相覷。他們猶記得,除夕那日晚上,二哥還問他們想不想就藩呢。當時每個人幾乎都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想就藩,二哥定然也是這麼想的。若不是邵太妃的意思,他怎麼會如此突然地改了主意?
“祖母!”朱祐樘與朱祐杬趕到仁壽宮時,所見的便是這樣的場面。他們本打算在乾清宮裡一起用晚膳,但張清皎離開慈壽宮的時候遣了人前來通知他們,於是兄弟倆也顧不上其他,忙趕過來寬慰周太皇太后。卻不料,等他們過來,宮裡所有人幾乎都已經到齊了。
“祖母息怒!”朱祐杬直挺挺地跪倒在邵太妃旁邊,“都是孫兒的錯……祖母要責罰,便責罰孫兒太過魯莽罷!”
周太皇太后指著邵太妃道:“你母親說,是因為你一直想離開京城四處走一走,與她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