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就藩,她才答允你遞上摺子。可我怎麼記得,你曾提過想留在京中,留在我們身邊?!你這孩子,究竟是如何想的?”
聞言,朱祐杬心中唯有苦笑。母親不敢將她詆譭皇兄皇嫂那些話說出來,便只能將這件事都推給他,不是他早已料到的麼?為何如今聽起來,內心深處依舊微微有些發冷呢?他連看也並未看向邵太妃,便順水推舟地俯首道:“……其實孫兒心中也很矛盾。既想留在京城,留在祖母身邊侍奉,又想走出去瞧瞧大好河山。”
“原本孫兒覺得,既然每一位藩王都須得就藩,之國是遲早之事,不如早些遞上摺子得好。免得皇兄不想割捨兄弟之情,捨不得讓孫兒就藩的時候,反倒被言官們橫加指責。所以,孫兒才貿然遞了這封摺子。都怪孫兒思慮不周,遞上摺子之前,本該先稟報祖母和母后,詢問過皇兄再行事的!”
周太皇太后並不相信他的話,可見他一心護著邵氏,心裡亦不由得嘆息。既然他都已經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了,她自是不可能再重罰邵氏。“如此說來,這事確實是你錯了。可你母親不勸解你,不將此事早些稟報於我,也算是犯了大錯。”
“……你,你這狠心的都要就藩了,祖母又如何捨得罰你呢?唉。至於你母親,便革去一年的祿米,好好閉門思過罷!”說罷,周太皇太后覺得格外疲倦,環顧四周道:“我知道,你們都漸漸長大了,遲早都會離開宮裡,離開京城。可無論如何,你們也都顧惜顧惜我這老婆子罷。我所求無他,只希望能與子孫共享天倫之樂,僅此而已。”
“橫豎我也沒有幾年好活了,你們若是孝順些,就在我身邊多留些年頭。若能齊齊整整地送我走,我便是立時蹬了腿,也沒有遺憾了。可別都走得七零八落的,等到我臨死的時候,四處環顧想囑託幾句……都見不著人……”
說到此,她似是想起了已經數十年不曾見的幼子,眼眶微紅:“罷了,你們都下去罷。”如果她臨死的時候,能瞧著見澤,或許才會真正覺得再無遺憾罷。
作者有話要說: 這事兒觸了周太皇太后的逆鱗
所以她的反應才會這麼大
她想留兒子在身邊留不住,邵太妃卻一個勁兒地把兒子往外推,她當然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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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一更_(:3∠)_
第330章 就藩事定
眾人默默地離開了仁壽宮; 每人臉上的神色都頗為複雜。分明觸目所及依舊是處處喜慶; 熱鬧的上元節也即將來臨; 可大家卻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致。幾乎所有人都似有似無地望向邵太妃母子,目光中意味萬千。說來,若不是忽然鬧出了這一樁事,好好的年節又何至於過成這般模樣?
邵太妃不願面對諸多打量的視線; 匆匆向王太后辭別告退。王太后也並未為難她,點了點頭就讓她走了。她既然走了; 朱祐杬兄弟三人自是須得隨過去; 於是也匆匆向長輩與兄嫂告退。諸人目送母子四人急急離開; 皆是各懷心緒。
帝后二人將王太后與柏太妃送回慈壽宮; 辭別時; 王太后溫聲道:“今日事今日畢,你們也很不必將此事放在心裡。畢竟你們已是仁至義盡,無論此事之後會帶來甚麼樣的影響; 亦與你們無關。”
“母后放心,兒臣省得。”朱祐樘道。他與朱祐杬已經深談過了,所有情緒都已然舒緩了不少。如今唯獨擔心周太皇太后控制不住傷懷的心緒,傷了身子。她畢竟已是上了年紀,喜怒哀樂都須得小心著些,情緒不可起伏過大; 否則便會引發驚厥的症候。
回到坤寧宮後,朱祐樘便將他與朱祐杬的談話都告訴了自家皇后。張清皎聽了,嘆道:“萬歲爺所言甚是。或許; 興王就藩非但不會影響藩屏之制的改動,反倒能撫慰那些在外的藩王。畢竟,他們不可能從興王就藩推測出萬歲爺真正的打算。相反,若是將弟弟們都留在京中,難免會讓人多想幾分。”
“而今的關鍵,便是理清楚藩屏之制究竟該如何改動。我眼下暫時只有些零碎的想法,尚未想明白。”朱祐樘道,擰起眉來,“若是無法想明白,便不能應對朝臣的質詢,更無法應對藩王的恐慌與疑問。”
“萬歲爺不必著急,如若得空,咱們便選出一日來,專程思考此事。”張清皎道,“至少,我們能夠確定,祖母與母后絕不會反對。母后自不必說,只要是咱們覺得有道理的事,她定然都會支援。而祖母……我想,今日她之所以大發雷霆,為的不是其他,而是勾起了她記憶中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