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早就覺得不新鮮了。這種時候,誰不想瞧瞧宮外究竟是甚麼模樣?他卻偏偏不能如願。
聽說他過些時日就要出閣讀書,哪還有甚麼閒功夫出宮?就算姐夫和姐姐答應了,那些大臣也不可能輕易答應啊。那些言官一個一個眼光毒辣,手伸得比誰都長。要是讓他們聽見甚麼風聲,彈劾的摺子大概能將壽寧侯府給淹了,大哥便會成為禍害太子的罪魁禍首。
可憐的娃兒大概不知道,大哥只是在寬慰他罷。今天極有可能是他最後一回光明正大地出宮,日後若想出宮,便須得等到取消宵禁的那幾日,才能跟著姐夫和姐姐出來鬆散鬆散了。唉,越是瞧,越覺得這娃兒惹人心疼啊。
朱厚照感覺到了小舅舅異乎尋常的“關愛”目光,歪了歪小腦袋。他當然不懂小舅舅為何拿這種目光瞧著他,只是本能地覺得有些疑惑罷了。
張鶴齡冷眼瞥了瞥弟弟,張延齡清咳一聲,趕緊正襟危坐,沒話找話:“殿下,咱們都是頭一回去衡王殿下府上,待會兒我們陪著你四處走走?前兩日剛下了雪,聽說衡王府上的雪景不錯,正巧能夠賞玩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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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衡王府邸後,朱厚照便與諸位皇親國戚見了禮。因許多生人在場,先敘國禮再敘家禮,令他頗有些不習慣。平日裡他見著叔父、舅舅都很親熱,然而在那些渾身透著拘謹緊張之態的陌生人跟前,他卻本能地收斂了不少。
因衡王朱祐楎須得招待賓客,朱祐檳在旁邊作陪,便囑咐朱祐梈等人以及張鶴齡張延齡兄弟二人陪著朱厚照在府中走一走。時值雪後初晴,滿園的白雪紅梅帶著幽幽暗香,確實景緻極為不錯。但在年紀尚幼的朱厚照看來,園子裡只有梅花白雪,連鳥兒和錦鯉都見不著,未免有些興致索然。
他在鬆軟的白雪上踩出一串串腳印,頗有些無趣地抬起首:“八叔,大舅舅,小舅舅,你們看夠了麼?這兒不好頑,咱們去別的地方走一走。”對著梅花白雪搖頭晃腦的說一些別人聽不懂的話有甚麼意思?這些大人可真沒趣。
朱祐梈和張延齡也都是好動的性子,從來難以體會文人的傷春悲秋,對著白雪紅梅也不過是覺得看得順眼而已。吟酸詩作酸詞或者潑墨作畫甚麼的,都不在他們倆欣賞的範圍之內。因此,對於朱厚照的提議,兩人自是欣然贊同。張鶴齡雖對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都有涉獵,但眼下週圍並沒有才氣盎然值得結交之人,他自然也有些興致缺缺。
於是,他們幾個便去了旁邊遍植翠竹的院落,坐下來閒聊歇息。不多時,忽有一位王筠身邊的貼身侍女匆匆而至:“姑爺,姐兒忽然吐了,臉色瞧著有些不對!姑娘正急慌慌地照顧著,想趕緊將姐兒送到女醫館去,給談娘子瞧瞧!”這回王筠也帶著女兒來赴宴,如今正在內院中和表姊妹們相聚,卻不想竟發生了變故。
聽聞女兒突生急病,張鶴齡臉色驟然一變,立即起身便要去瞧。可他才剛走一步,目光便落在了朱厚照身上。大外甥是姐姐託付給他照看的,他怎麼也不可能將他放置不管。可女兒生病,他定然不能讓大外甥跟著他去瞧,若是過了病氣,他如何向姐姐交代?
神情急轉間,張鶴齡牽起了朱厚照:“太子殿下,隨著我前去女醫館罷。”說著,他轉身對侍女道:“姐兒正病著,不宜挪動。你告訴阿筠,讓她別慌張。我這便親自去女醫館請談娘子過來看診。”
“大舅舅,我,我不想去女醫館!”朱厚照眨了眨眼睛,滿臉都是不樂意。他平日裡沒少見尚醫局的女醫們,每次見了她們便覺得口中泛著苦味,令他不自禁想起苦藥湯子的滋味,可難受了。
“將你獨自留在這兒,我不放心。”張鶴齡道,完全無視了張延齡和朱祐梈的存在。
“不是還有八叔和小舅舅陪著我麼?”朱厚照趕緊指著旁邊的張延齡和朱祐梈,“我會一直跟在他們身邊,保證不亂跑。再說,我眼下有點兒餓了,正等著用膳呢!”女醫館什麼的,他絕對不會去!去了指不定談娘子就會給他診脈,然後誆他喝苦藥湯子或者用藥膳!他才不喝呢!那些充滿藥味的膳食他也不喜歡吃!
見大外甥對女醫館充滿了牴觸,張鶴齡也不好勉強他,便只得抬起眼來,仔仔細細地審視張延齡和朱祐梈。張延齡一激靈,趕緊拍著胸膛保證:“哥,你就放心罷!事關太子殿下的安危,我定會將他看得緊緊的!”
朱祐梈身為親王,自然從來不懼怕張鶴齡。可不知怎地,在他眯著眼審視自己的時候,他心裡竟也有些發怵。他輕咳一聲:“我還能不知道大侄兒有多金貴?便是再怎麼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