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媽媽見張巒與張氏都在,再看張清皎臉上笑眯眯的,膽子也壯了不少,涎著臉道:“姑娘是不是將老奴這個老婆子給忘了?”
“不敢忘了媽媽。”張清皎收起了笑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媽媽已經年老,在如此關鍵的時候竟然不頂用,確實是我疏忽了。我正打算給媽媽一筆銀錢,從此待在家裡榮養呢。至於管事娘子的活計,便讓能幹的人兒來做便是了。”
李媽媽呆了呆,忙辯解道:“老奴今兒是身體不好,才沒能及時反應過來,以後萬萬不會如此了!”她如今雖然只有管事娘子的名頭,但好歹每個月的月錢都是按管事娘子的月例來發放的,平時的賞錢也比其他人更多一成。這樣的肥缺,她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飛到別人的碗裡頭去。
“既然身體不好,以後便好生養著就是了。”張清皎淡淡地道,“咱們張家小門小戶,雖說不能買個小丫頭專門伺候李媽媽,但讓李媽媽從此清清閒閒地過日子卻是無妨的。就這樣罷,平沙,給李媽媽取十兩銀賞給她。”
十兩銀已經很是豐厚了,便是在興濟張家,宗子張縉宗婦何氏身邊的親信榮養也不過是賞十五兩銀而已。再者,逢年過節時也有賞錢賞物,甚麼都不會缺了他們這些家中老人的。拿著這些銀錢回家過日子,無論張家哪個奴僕都會覺得心中歡喜。然而,李媽媽一想起方才張五家的光是賞銀就得了一兩,又哪裡願意就這麼榮養,日後只能幹看著張五家的得賞錢呢?
“姑娘,老奴還不到做不動事的時候,哪裡就要榮養了?”她說著,眯縫眼裡透出了怨憤,拿出了慣常倚老賣老的話,“好歹老奴也是奶過老爺的……”
“住口!”張巒皺著眉,不等張氏說什麼便道,“李媽媽,這些年我從未虧待過你。看在你奶過我的份上,皎姐兒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過了你貪的那些財物。誰知,你不僅不知悔改,這些財物竟然將你的心都養大了!”
“若不是今兒張五家的及時站出來,將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就憑你裝聾作啞,家裡就會亂成一團!夫人生產之事怎會這般順利?!也罷,這是最後一次縱容你了!我們張家供不起你這尊大佛!你先回興濟去,改明兒我寫封信給伯父,將你們一家子都放了良,讓你們在外頭好好過活去罷!”
李媽媽愣住了,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周老兒、周大、王氏與平安便都撲通跪下來,連連叩頭:“老奴一家子生是張家的奴僕!死也是張家的奴僕!!老爺大發慈悲,別將咱們趕走!!”這年頭,張家已經是家財頗豐計程車紳人家了,家中的僕從過得比外頭那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舒適多了。嘗過了大魚大肉衣食不缺的日子,誰還想在外頭節衣縮食地過活呢?
李媽媽也跟著跪下來,簡直不敢相信張巒竟然真的毫不顧念乳母的恩情,只知道徑自護著自家的閨女,嘴裡猶自道:“老奴可是有大功勞的……怎麼能說趕就趕……”
“今天可是大喜之日,你們這麼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張氏握著侄女柔嫩的小手,瞥了瞥周氏一家,“還不將李媽媽帶下去?不是說病了麼?就在屋子裡養上一兩個月再出來罷。絕不能讓她接近正房與廚房,免得過了病氣給小哥兒。若是一兩個月她還養不好,就只能送回興濟去了。”
她話音剛落下,熟知她脾性的王氏等人便不由得臉色一變。周大磕著頭賠罪,周老兒與王氏一起塞了李媽媽的嘴,帶回倒座房裡去了。張清皎這才覺得自己的手段到底青澀了些,比不上姑母張氏這般老道。“生病”既然是李媽媽的藉口,拿這個藉口來大做文章才是一擊即中。不過,若無張巒之前要將這一家子放良的鋪墊在前,這一手的效果大概也沒有如今這般顯著。
這時候,張家院子裡已經徹底安靜了。張氏母女約好洗三的時候再過來,接著便告辭了。
第30章 洗三還願
到得洗三那一天,沈家果然闔家都一同來慶賀,沈洛也帶了夫婿前來。
張清皎讓張五家的按京師的傳統張羅著,準備了數十樣零零碎碎的玩意兒。她已經經歷過一回張鶴齡洗三了,自是不覺得有多稀奇。倒是張鶴齡見了,眼睛都瞪大了,完全不知這些八竿子打不著的零碎都是作什麼用的。
“這些零碎準備起來可不容易,回頭等洗三結束再給你仔細瞧。”張清皎含笑道,取了一塊特意準備的飴糖給他,打發他去尋隔壁小夥伴們頑耍,“今兒給你放一天假,好好地玩兒去罷,別錯過了洗三便可。”
張鶴齡舔著甜甜的飴糖,囫圇著答應了,轉身就帶著平安奔出了大門。他可得問問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