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嶺南青黃芒瘴,猶如嶺北傷寒也。南地暖,故太陰之時,草木不黃落,伏蟄不閉藏,雜毒因暖而生。故嶺南從仲春訖仲夏行青草瘴,季夏訖孟冬,行黃芒瘴。”
溼潤,水汽重,許多地方土地裡含水如泥,再加上高溫潮溼,動物的屍體容易腐爛,細菌滋生,就很容易在相對封閉的空間裡形成瘴氣和瘴水,嶺南這裡就更是了,秋日草木枯萎的時候,十之八'九便是黃芒瘴。
真是屋漏又逢連夜雨。
賀盾示意來東在這守著,自己回去找高熲,把情況與高熲說明白了。
高熲似是早有預料,面色凝重,“眼下想辦法奇襲突圍,還有一二分活路。”
賀盾點頭,要保得這二百人的性命,非得要把對方殲滅或者完全困住不可,賀盾掐了掐手腕上的傷口,疼痛讓她神志清醒了些,可她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高熲面色微凝,沉聲道,“既然能讓來東他們這麼多人中毒昏倒,想必是不易被發現的奇毒,如此隊伍分派三列,一列五十人守著這些傷兵,一列三百人隨我偷襲,吸引他們的主力,一列一百人趁機潛伏到後方,以牙還牙,能投毒則投毒,不能則燒乾淨他們的物資和糧食,否則坐以待斃,此戰我等絕無活路了。”
這是最周全可行的路了,也是唯一的生機,在這裡等著對方攻上來,被動之極,他們便是僥倖能活,這二百士兵也活不成了。
賀盾點頭,“我隨第三列去燒糧草。”她大概是這幾日的工夫了,加大劑量再服用一次提神的藥,應該能撐上一陣。
“你留……”高熲話沒說完,倒是苦笑一聲,“如今在哪都一樣,沒什麼地方是安全的,盡人事,我賭外頭江南平叛完,叛軍內部出事了。”
賀盾還是頭一次聽這位文武雙全的戰神說出這樣的話,莞爾道,“昭玄大哥你在前頭吸引主力軍的注意力,我在後頭,燒完便跑,或者先躲起來,相對還安全一些。”
高熲不在多言,二人商議好待天色暗下來便偷襲敵軍的營帳。
與這一隊人馬對峙有半月有餘,偷襲還是頭一次,大概還是佔著一分先機的。
黑夜如約而至。
高熲點兵將,賀盾看得出他是把最精良最有體力的這一部分分來她這邊了。
這時候她不與他分爭,只下了決心要把自己的任務做好,生死關頭,每一個人都是提著腦袋緊繃著心神,為求活路,唯有盡力拼殺四字爾。
大隋這邊喊殺聲從未有過的響亮,幾百人硬是造出了千人的聲勢,又加之是偷襲,敵軍猝不及防幾乎傾巢而出,給他們創造了絕佳的機會。
賀盾領著人很快找到了對方糧草物資的營帳,投毒並不現實,是以原計劃便是專功焚燒營帳。
先燒了糧帳,接著沿途後撤挨個的燒,熊熊大火蔓延開來,在黑夜裡火光沖天,這一片平坦的空地上方便安營紮寨,燒起來還不會蔓延得漫山遍野,也算天助人也。
賀盾能聽見叛軍士兵回撤的怒吼聲,等她和最後一波後撤的五十人被圍起來,心裡竟是十分平靜,勉強應付了一陣,被一一捆起來扔到平地上了。
這營帳建的兩面臨水,滅火不難,不過該燒的已經燒乾淨了,身穿鎧甲的男子渾身血汙,氣急敗壞地叫囂著,大步朝他們走過來。
賀盾聽不懂,但猜一猜便知曉了,無外乎是要殺了他們罷了。
這將軍身形偏胖,使得一把大砍刀,面色漲紅怒髮衝冠,提刀就要砍人,被後頭快步趕上的男子喝斥住了!
“陳河不可妄為!”
這一句賀盾聽懂了,是尋常的官話,是個身著文士服的白面書生,上前來便急急道,“你怎生就是不聽勸,馮宣遲遲不肯進兵救援的事,聖母已經知道了,老人家很生氣,派人把馮宣抓起來關進牢裡了,親孫子尚且如此,何況是你和陳佛智,聖母派了馮盎配合晉王廣討伐陳佛智,陳佛智已死,他八萬大軍尚且不敵,你手裡幾千殘兵敗將,能成什麼事!”
賀盾聽得心跳快極了,缺氧的腦子裡飛快地轉著,聖母,馮宣和馮盎,聖母。
歷史上能被冠上‘聖母’這個名號的人並不多。
隋朝賀盾就只知道一個,嶺南聖母,冼阿英冼夫人,賢明籌略,為嶺南首領,跨據洞溪,部落十餘萬家,歸附者數千餘洞。
孫子馮宣,馮盎,該是不會錯了。
大概是江南盡數叛亂,楊堅調任阿摩為揚州總管,移鎮江都,主掌平定江南一事。
冼夫人已經投誠,賀盾猜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