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奉哪能讓她進去裡頭攪和主上好事,忙是拿了斗笠給她戴,“一路坐在馬車裡有什麼好的,可枯燥了呢,還不若坐在外頭看沿途風景!”
“唔,是挺好看。”方芳睜著葡萄大眼好奇地左顧右盼,這會兒還沒到官道,兩邊金桂夾道,一朵朵米粒兒大的花兒綻放枝頭,隨著輕風拂過,一些墜到了行經的馬車車頂,以及方芳伸攤開的手心上,一嗅就是撲鼻的桂花香。
“寶珠姐,果然是外頭風景好你也出來看吶!”方芳興奮喊道。
“……等等,這外面坐不下三個人。”尹奉抹汗。
方芳眨巴眨巴眼,認真比量了距離道:“擠一擠還是能擠得下的。”
正是這時,馬車裡面也鬧了不小動靜,薛寶珠咬牙切齒地喊停了馬車,紅著臉探了腦袋出來,“停車!”
隨後露出衣袂一角的裴劭瞥見不遠的茶寮指了去那處小憩。
尹奉看著主上那一臉饜足神情,都不忍心對上方芳好奇求問的面龐,將馬車牽引到茶寮旁,走回去時便看到小掌櫃看著茶,另兩個看著她,只不過一個是好奇,另一個……眼神則要禽獸多了!
路邊的小茶寮里人不多,來往的還有異鄉口音的,說道起的都是京城前陣舉行的廚藝大賽。
“那老韓頭還是那麼彪,這都已經有三屆了罷,又叫他得了魁首,京城雲集酒樓裡頭那人都簡直了,擠都擠不進去。”
“哪年不是這樣的景兒,老韓頭鑽研廚藝都走火入魔,直接住了酒樓裡頭,也算是當之無愧。再說了,凡是入的了十大名頭裡的,哪個不是有真本事的,酒樓食肆跟著沾光。”與麻子臉男子坐在一道的瘦小男子停下了筷箸,與他八卦,“不過那些廚子多是出自大酒樓,畢竟有能耐的都給籠絡了,那勞什子的八寶樓卻是從沒聽過,打南方來的,那丫頭前次在東風臺拆穿了個下毒的小太監,我還以為陛下要賞她個好名次。”
“參賽的廚子就是酒樓的掌櫃,年紀都未及笄,聽說長得可水靈。”
“水靈是水靈就是無父無母,還斷了六親,姑娘家家的,總歸是不吉利。”
“……”
被議論的正主此時自動略過了那後面說她嫁不出去的話,並未放在心上,反而對他們口中藉此大火造勢較有想法。她大可趁著廚藝大賽大熱的機緣倒真是可以好好幹上一場。
裴劭亦是從那處收回目光,稍掩,把弄著茶碗,以漫不經心地口吻道。“這一路慢些行,我帶你去看幾處地方。”
薛寶珠眨了眨眼。
“永安鎮那邊有方嬸打理你儘可放心,何況只是多耽誤幾天的功夫。”
薛寶珠捧著茶碗點了點頭應答下來,嘴角不由翹起愉悅弧度,這種被人知道心中所想且能安排的感受實在太好。
方芳大感驚奇,“咋寶珠姐啥都不說,裴大哥就都知道咧?”跟肚子裡蛔蟲一樣!
“他們有特殊的溝通技巧,你還小不懂的。”尹奉只好替主子圓場道。
薛寶珠喝茶,可依舊被盯得不舒服,想到他在馬車裡的行徑,熱意又都回了臉上,“地方我自己看,你且回金陵去,那邊不需要你交代麼?”
“遲上幾日無妨。”裴劭頓了頓又道,“合著金陵也沒什麼事了,不妨我與你一道回去,你可還收留我?”
薛寶珠看他慵懶散漫的模樣,又見他並非頹唐,心中暗暗竊笑,想起她在將軍府時與衛夫人曾說過雞生蛋的故事,比的裴劭,一刀切了自然沒有物盡其用值當。而臨走前她就得了衛夫人的信兒,江寧織造的空缺會由裴劭頂上,只是事在風頭要延緩再議,她估摸著聖上的旨意是要傳到金陵去,如此也好,保管能給這人一個驚喜,遂只趕著人回金陵去。
“我那跑堂的人手夠了。”薛寶珠瞟向他,輕飄飄道。
裴劭叫那一眼的風情酥麻了心口,嗓音低啞稍許,“我不要工錢。”要的是別個,他舔了舔唇又補道,“還送個尹奉。”
“主上,屬下本來就籤給小掌櫃了,一月二兩的工錢,屬下跟小掌櫃一塊回永安鎮去。”尹奉適時插嘴道。
“……那紙契在你們走的時候就被我給撕了。”薛寶珠吶吶。
裴劭眯起眼,就看尹奉一副慶幸神色從懷中摸了片刻摸出一張紙來,“沒事沒事,屬下早料著了有這遭還另拓印了一份,還作數的!”
“早料著……”薛寶珠呵呵冷笑。
裴劭目光幽沉地從突然噤聲的尹奉身上移開,落在薛寶珠身上時又更幽深幾許,“那二兩工錢不用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