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仇人,誰會想到和一個十四五的女孩子過不去?恐怕是因什麼爭端導致輕生厭世,又沒有關心她的人及時勸導糾正,所以釀成慘劇,也算是她沒有造化。”
晏子欽點點頭,杜和卻道:“我看她正值年少,有什麼想不開的呢,縱使是有,多半是為情所困,應該好生拷打此處的小廝、管事,看看是不是哪個負心漢耽誤了人家一條性命。”
王益道:“若是輕生,也怪不得旁人,無論是誰、如何委屈了她,終究是她自行了斷的,便是衙門斷案,也只能以自殺結案,斷然不會處罰旁人。”
杜和道:“這倒沒天理,那世上的惡人豈不是隨意欺辱好人了?到頭來好人上吊抹脖,一命嗚呼,前冤舊賬也一筆勾銷,那惡人們豈不天天盼著好人自盡。”
王益咳嗽了幾聲,方才連說太多話,嗓子已有些受不了,一邊歉意地擺手,一邊咳嗽不止,被下人扶走了。
他離開後,晏子欽問明姝:“你瞧著像是自殺嗎?”
明姝知道他動了一探究竟的心思,怕他多事,反問道:“你覺著呢?”
晏子欽道:“自殺投井,怎麼會七竅流血?”
杜和懶洋洋道:“興許是先服了毒,再跳井,或是在井裡服毒。”
晏子欽道:“為什麼非要在井裡?”
杜和道:“那還不許人家有特殊癖好嗎?人家就是喜歡井,就是想死在井裡,咱們也管不著啊。”
明姝笑了,連極少在人前露出笑容的晏子欽都忍俊不禁。明姝一邊笑一邊捶桌,道:“要是依著你的理論,那你就是喜歡摔倒,就是喜歡摔到連坐都坐不下,可是這個道理?”
杜和道:“正是啊,我就是要摔,就是喜歡屁股疼,怎麼著了!”說完自己也笑起來,揮手去打癱在桌上的幾個人,叫他們見好就收吧,別笑岔了氣。
這時,王安石再次走了進來,說是父親身體微恙,回去靜養了。他身後還是那隻小書簍,晏子欽猜想他應該是有東西想給他看,因此才一直揹著這個東西。
果然,王安石從書簍裡拿出了一沓習作,都是仿照以往晏子欽留給他的功課的模式,先註釋新學的《論語》篇目,再默寫以往學過的,最後自行闡釋其中道理,模仿時文練習遣詞造句、佈局謀篇。
晏子欽看了他這幾天自學的功課,雖然在解釋上有失中肯,卻態度可嘉,於是讚揚了他一番,又想起弟弟還是貪玩的孩子心性,不免將二人比較了一番,只能暗中嘆息。
他想著吳家正值多事之秋,自己再留下去也沒什麼可幫忙的,反倒添亂,不如就此離開,只是按照禮數,離開前須得見過主人一面,因此遣了小廝求見。
就在晏子欽、杜和入內面見家主吳畋時,明姝帶著春岫一起,跟著王安石在院中閒步,四處轉轉,遠看著一面高牆後露出葳蕤枝葉,應該是個花園,但是想到那裡的枯井中剛剛死過一個人,心裡有些牴觸,不敢再張望。
“獾郎,你常來金溪走親戚?”明姝有一搭無一搭地問。
王安石點點頭,依舊在前面走著,路過一個院落的小垂花門前,故意壓低了腳步,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師孃千萬不要出聲。
明姝不解地看著他,被他緊張兮兮的樣子感染了,也不由得放低了腳步,可誰能料到王安石自己沒看路,被一顆石子絆倒,一個倒栽蔥摔在地上,大聲叫出來。
幾乎是同時,門內閃出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頭上用珍珠紅頭須綁著兩個小髻,粉團團的小臉如銀盤一樣圓潤可愛,身上淡淡的粉色羅襖、杏黃羅裙,把這小人裝扮的像個招人喜愛的絹人娃娃。
“三哥哥!你來了!”
小女孩笑著叫著走到王安石身邊,見他摔倒了,伸手拉起他,顯然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又用別在衣襟裡的小手絹拂去他身上塵土,笑盈盈地道:“三哥哥,是來找阿瓊玩的嗎?”
王安石臉色異樣,不好意思地看向師孃,板著臉對眼前眨著眼的阿瓊道:“表妹,你先回去找舅舅、舅媽玩兒,我有正事要做。”所謂的正事就是帶著師孃巡視各處。
阿瓊起先還是笑意盈盈的模樣,小嘴越來越扁,眼睛越來越水汪汪,最後竟然哇的一聲哭出來,帶著哭腔控訴道:“你說了下次過來陪我玩,這都五天了才來,過來又不陪我,我……我……”
一邊說一邊抽泣,別提多委屈了,明姝趕緊幫她擦淚,抱起她軟綿綿的小身子哄來哄去,“啊,不哭不哭,是這小子言而無信,讓他現在就陪你玩。”
阿瓊這才止住眼淚,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