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說到底,他受罰捱餓還不是因為她做的那些事,可他非但沒有怪她,還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這樣的孩子,怎能不叫人心疼。朱弦覺得自己更喜愛魚郎了,決定某些觀念要好好教教他,他本就不受父母所喜,若還是這樣老實不知變通,以後可要吃虧。
“魚郎,你可聽說過小杖則受,大杖則走?”
魚郎茫然。
朱弦道:“這是聖人的言論。若你真孝順,在父母盛怒之際做出不合宜的懲罰時,就該選擇避開,而不是一味承受,令父母今後後悔,這反而是不孝之舉。”
魚郎疑惑:“聖人是這麼說的嗎?”
“嗯,”朱弦肯定道,“所以你要照顧好自己,對自己好一點,真心疼愛你的人才會高興。”她笑眯眯地告訴他道。
“是這樣嗎?”魚郎顯然第一次聽說,疑惑地問。
朱弦讓他自己好好想想,走到他說的那間屋子前,推開虛掩的門。
灶中還留著火,大鐵鍋中一鍋沸水嘟嘟地開著,卻沒有人在。灶臺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朱弦一眼瞥過,熟門熟路地走到櫥前,拉開櫥門。
櫥中果然藏有糕點,朱弦老實不客氣地每樣吃了一個,又從鐵鍋中舀了一碗開水,吹溫了灌下。肚中這才舒服了許多。
魚郎遲疑的聲音響起,帶著迷惑:“如果我對自己好,卻讓別人不喜歡了呢?”
朱弦停下吃點心的動作,耐心地回答他:“那就要看這個‘別人’是什麼人了。如果對方一心對你好,那我們自然也要對他好;如果那個‘別人’都不在乎你了,你為什麼要因為這樣一個人虧待自己?魚郎,如果你連自己都不愛惜自己,還能指望別人愛惜你嗎?”
這一次,魚郎沉默的時間更長了,許久,他天真稚嫩的聲音響起:“我明白了,念念對我好,我也要對念念好才對。”
咦咦咦,他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她不是要為自己表功呀。不過,魚郎知道要對她好,也算不枉她想幫他之心。朱弦欣慰地想。
魚郎又道:“我也要對自己好好的,這樣念念以後才會更喜歡我,對嗎?”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他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朱弦有點懷疑自己的表達是不是有問題,這才讓魚郎的理解全圍繞在她身上。她不由道:“不是的,魚郎,其實……”
魚郎失望的聲音響起:“念念是不是覺得我不夠好?我,我會聽你的話的。”
這孩子,朱弦哭笑不得,正要說什麼,門外傳來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向著這邊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 老實的小魚郎O(∩_∩)O
第22章 長姐
魚郎“啊呀”一聲,聲音緊張:“有人來了,這可怎麼辦?”
朱弦止住話頭,笑眯眯地咬了一口綠豆糕,喝了口水,這才不慌不忙地開口道:“怕什麼?”
魚郎小聲提醒她道:“我們可是在偷吃,偷吃!”誰家偷吃還這麼老神在在的。
朱弦揚眉道:“那又怎樣?”魚郎真是個乖孩子,才做這點壞事就心虛了。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多鍛鍊幾回就好了。
朱弦氣定神閒,魚郎卻急得快哭了。
朱弦無奈,她不怕熊孩子大吵大鬧,有的是手段收拾,卻抵擋不住這種軟軟的帶著哭腔的童音。心頭一軟,她勉為其難地將剛剛用過的碗塞回櫥中,合上櫥門,眼睛一掃,動作靈巧地向著牆角一堆高高的柴火躲去。
剛剛藏好身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矮矮胖胖,塌鼻小眼的婦人趿拉著鞋,打著呵欠走了進來,抱怨道:“天天要人在這裡守著,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她也沒留意到屋子裡有什麼異樣,檢查了下灶火,往咕嘟嘟作響的鐵鍋中又添了一瓢水,喃喃道:“半夜起來折騰,都餓了,幸虧我有先見之明,留了點心。”舉步往食櫥走去。
魚郎的聲音在朱弦腦海中炸開了鍋:“這可怎麼辦,怎麼辦?”
朱弦被他吵得頭疼:發現就發現了唄,大半夜的,對方還能到處搜人?何況,就算被她找到了人,一個下僕還能把主子怎麼樣?剛剛要不是看魚郎實在急得可憐,她躲都懶得躲。
這孩子,真是沉不住氣。
婦人的手已經碰到了櫥門,朱弦正等著她發現少了點心,好戲登場,忽地身子一僵。
魚郎也感覺到了,那股蠢蠢欲動的三急之意,好意提醒她道:“茅房在右邊最後一間。你……你可別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