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顧茜所說之事,也是微微紅了臉,復又嘆一口氣:“越是衷腸話兒,方越是喘不過氣呢。旁的閒話,又值當什麼?”
紫鵑眉頭微動,眼波轉動,將那一盞銀耳羹擱在床頭案几上:“這話可是奇了,自來衷腸話兒,自然是知心解意方能說出來的。怎麼聽姑娘意思,這話說了倒不如不說?”
“知心解意自然是好的,可若撞上無可奈何四個字,也是徒增傷感。”黛玉眸光微閃,倚在床頭幽幽道:“也是世情常理。且不說好事多磨四個字,只不如意事常□□這一句,便叫人煎熬。”
原提起這些事,紫鵑是想著黛玉發散開來,也省得事兒悶在心裡。如今見她越說越是悲涼悽清,忙就拿話攔住:“姑娘,既是無法可設,再思量也不過傷心傷神,竟先吃兩口羹湯,也甜甜嘴兒。”說罷,紫鵑又將屋子裡幾件小丫鬟的鬥嘴俏皮話兒等說了幾件,總哄著黛玉吃了半盞多,方才擱下。只這心裡,她不免嘆一口氣:往日裡春、顧姑娘在的時候,姑娘也心胸開闊些,自她去了後,屋子裡便悶了三分。本說今日姑娘去見她的,原該開開心的,怎麼瞧這樣子,倒似見了太太一般了。也不知她與姑娘說了什麼?
顧茜卻在此時與顧茂說及今日之事。她顧及世情情理,並不將黛玉所說一五一十道來,只將妙玉一事粗略道明,又添一二句若有所指的話,便看顧茂如何言語——舊日她便覺出,這個哥哥似對黛玉有幾分異樣,又極關切。
卻不想,顧茂沉默片刻,忽而問道:“那蘇姑娘如何,只看她日後決斷。倒是那林姑娘,我有一言相問妹妹。”他略頓了頓,見顧茜凝眸看來,十分關心,便添上一句:“依你看來,我若登門求婚,她可願託付終身?”
這一句話,真個石破驚天。
顧茜原是頗有處驚不變的沉穩,這會兒也是聽得手上一抖,差點兒將手中杯盞推倒。好半晌過去,她方抿了抿先前微微張開的嘴唇,擰眉凝視,雙目灼灼:“哥哥這話可是真心?”
“自是真心欽慕。”顧茂直言道。
這一聲落下,顧茜半日不曾說出話來。好半晌過去,她方道:“我先前便覺出幾分異樣。如今看來,竟真有新文了。只是哥哥從何時起意,又有幾分真情?”
“自見伊人,便有所覺。而後因為你,雖是旁聽側擊,也能領悟那位林姑娘蘭心蕙質。”顧茂微微一笑,道:“只先前並無時機,現今卻有一個良機,我方問你這一句。”
“良機?”顧茜原想追問,但轉念想到此事黛玉尚不知,追問也是無益,便道:“不論什麼良機。哥哥既是問我,想來是要問一問林姑娘的心意。”
“正是。兩廂情願,方能永結良緣。”顧茂點頭稱是,又道:“若是旁人,我只求親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原是世情常理。然而,那賈家人等並非忠厚長輩,又有法可設,便只能問一問林姑娘本心如何。若她願意,我自有謀略。”
顧茜聽得謀略兩字,便知大約是有逼迫賈家之意。然而,她從來不喜賈家,所牽掛的也不過一干女孩兒,尤其是黛玉,自不會生出反感,反覺快意三分,便應允下來:“好,哥哥直言相告,我便也直言相問。她雖是姑娘家臉皮薄,但我自問相處數年,朝昔相伴的,也能瞧出她的心意的。”
兄妹兩人由此說定。
顧茜也不管才與黛玉在楊家見了一面,便自去信相約,橫豎選個由頭罷了。黛玉得了信,倒有幾分疑惑,又見她信中十分急迫,只當是有什麼緊要大事,忙便應承下來。
而後兩人又幾番設法,便自又在楊家相會。
楊歡自是曉得內情,且怕耽擱時辰,不過略說兩句話,便自離去。黛玉也不顧旁個,忙問道:“究竟什麼事,倒讓你這般焦心?往日裡,再沒見著你這樣兒的。”
顧茜提壺倒了兩盞茶,一杯推與黛玉,
第一百六十四章 巧借東風相求黛玉
黛玉本是一等心思玲瓏的人,一聽這話,便覺出裡頭大有深意,不由凝眸看去:“這話倒有趣兒,只不知從何說來。”顧茜卻與她親厚,不比旁人,非但不答話,且還催促道:“姑娘且別管從何說來,只與我說一句話。我那哥哥,你素日聽來,可還使得?”
見她如此,黛玉心裡一動,不覺眉間微蹙,臉頰微紅,原要惱了的,但想著素日情誼,又知顧家舊日一段故事,到底壓住心頭惱意,且回了一句:“若說為蘇家兒郎,為人兄長,自然是極好的。”
這一聲落下,顧茜知她猜出五六分意思,已是心生羞惱。可若是一絲兒思量也無,這羞惱兩字,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