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
馮嬤嬤沒有走成,被留下來繼續教導姑娘們伺候男人的功夫,可教授銀子比以前少了許多,她不敢推脫,怕得罪於家,心中慢慢生怨,於是比以前怠慢許多,兼之魯嬤嬤又沒過來查崗,現在每日的訓練就像和稀泥般,簡單又輕鬆。不過,六人身體得到放鬆,心思卻越發沉重。
張引娟每日在想要是被送給亂臣賊子做小妾,該怎麼死能不連累家人。
夏月仙日日在回想揣摩被戚氏召見之日的情景,總覺得近期之事,透著玄味。
豆香天天在想自己前世的財產,做些準備,守著等著錢雪兒的行動。
沒誰比錢雪兒更急迫,她給父兄遞了信,家中已經幫她聯絡到了給藥師傅,正愁著如何找機會去仁心庵中碰頭取藥。
雖然她的腦瓜子不夠用,不過有個聰慧的同黨,葛惠芳只告訴她要靜觀其變,再等些日子。
九月快到中旬的那幾天,整個於府都歡騰起來,只因再過幾天便是九月十五,戚氏五十生辰的日子。大掃除的,粉牆的,貼新面的,買貨的,備食的,搖酒的,都各自忙碌起來,府裡一時比過年還熱鬧。
九月十二,葛惠芳攜錢雪兒與嚴俏玲來邀東廂房住的三位,提議說大家一道兒湊個數,恭賀夫人大壽。其實也不能算是提議,她已經給出了法子,到仁心庵替戚氏上香祈福。
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不用掏銀兩,就能驚到心意,奉承好戚氏,面上還好聽,只需花費些時間和功夫,那可是她們最不欠缺的東西。
別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錢雪兒和豆香了,連張引娟和夏月仙也沒有拒絕的理由,滿口答應下來。
葛惠芳快馬加鞭,領五人前去稟奏,戚氏再三推脫不過,勸罷無效,只好答應下來。
於是在九月十三的清晨,於家的養女們和剛回府的魯嬤嬤一道,擠著馬車廂,一齊來到仁心庵裡頭,為戚氏的康健和樂祈福。
豆香跪在庵堂裡最大的祖母娘娘身像前拜服,心裡可不平靜,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回到這裡,上輩子她出生即被拋棄在此處,蹉跎二十八載,最後也在此碾落成泥。周圍的一切是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正式應了恍如隔世四個字。
然而此刻卻不是發呆充楞的時候,不論是錢雪兒,還是豆香,她們都還有要事須完成,尤其身邊還杵著個凶煞的魯嬤嬤,這事難辦啊。
不過豆香不急,她估摸,葛惠芳和錢雪兒該是想好了對策。
果然,吃過早上的齋飯後,錢雪兒就莫名開始腹痛,疼得厲害極了,整個人就像放入油鍋的活蝦,不停地打著滾兒。
魯嬤嬤顧不上其他,留下三人繼續祈福,命兩人把已經昏厥的錢雪兒抬入庵房內休息,而後她自己去尋個大夫來細瞧,她平時雖橫,也知道,姑娘們要是真出事,她是絕對擔不起的,所以錢雪兒一出事,她比誰都緊張幾分。
豆香和葛惠芳因離錢雪兒最近,正巧被點到抬人去廂房,到達安置後,葛惠芳自然要支開旁人,豆香當然要配合,立刻走人,給剩下的兩人足夠的辦事時間。
這個時辰,仁心庵內的大小尼姑們不是在庵堂內照顧香主和燈主們,就是在做早課,所以庵房內還真沒什麼人影。豆香仍是小心翼翼地來到她以前居然的屋子前,走到那顆香樟樹下,找出她留下的標記處,敲敲打打,開啟留置的小機關,取出她前世的遺物。
也就只是一個包裹,裡面的東西也不多,但豆香抱在懷裡,卻格外安心。她再推回小機關,把痕跡掩蓋,拿著包裹,來到拐角處的茅房處。
上輩子留下的銀票、藥方、食方,還有些制好的珍貴藥物,全在這裡,好在都是很好藏身的物件,她也有所準備,所以一切很順利,紙張全放進肚兜的夾層裡,裝藥物的瓶子全放進裙子裡面縫製的荷包內,每處放一瓶,走路時提神費力一些,不會引起響動。剩下的包布就跟著腰巾一起裹著身子,沒留下一點多餘的東西。
豆香特地估算好時辰才回去,等她最後歸去時,錢雪兒的病已經痊癒,原因是她們請了庵堂內會醫術的師太來瞧過,餵了些藥丸子就恢復,這緣由肯定是糊弄不了魯嬤嬤,她特地詢問了那位師太,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才肯相信,不過心情卻因遭遇此事,備受影響,待剩下的張引娟、夏月仙和嚴俏玲跟著師傅們,讀完一整部的長生經後,便把她們趕上車,走人回府。
就這樣,錢雪兒得了藥,準備著去完成那個計劃。
豆香,獲得上輩子的遺產,又好好瞅了仁心庵一眼,跨上離訣之路。這個養她長大又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