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盒,節日氣氛濃厚。
“這就是吳大姐跟我說的有軌電車!”秀春也在報紙上見過,但還是頭一次坐。
陳學功指了指馬路對面的藍白相間麵包車,對秀春道,“坐公交要更快一些,但走走停停你肯定暈,坐電車要好些,沒有汽油味。”
電車四個站分一段,陳學功要帶秀春去中山路,買了三段路的票,秀春在一旁看著,也不知道怎麼算的,就看到陳學功給了兩毛四分錢。
走走停停,總算在中山路下車,隨後拐拐繞繞,總算是到了革委會大院,在門口被警衛員攔住,陳學功把工作證掏出來,說明來意,審查填寫表格後,警衛員才放行。
大院裡連著好幾排洋灰小樓,走到盡頭,左手邊的五層小樓停下,在一樓的單元房門口停下敲門,許顯荻老兩口跟大兒子住,小兒子長年駐在部隊。
房門很快被開啟,出了個跟許淑華年紀差不多的中年婦女,齊耳短髮,濃眉大眼,圍著圍裙,瞧見陳學功和秀春兩個,中年婦女笑道,“苗苗,春兒是吧,快進來,你外婆唸叨你們好些天了,可算把你小兩口盼來了!”
說話間,中年婦女拉了秀春的手,帶她進門。
秀春回頭看陳學功。
陳學功笑道,“春兒,這是我大舅媽。”
秀春乖乖叫了一聲,“大舅媽。”
中年婦女哎了一聲,笑眯眯道,“姑娘長得真俊!”
進了屋,秀春四下看了看,三室一廳的公寓房,鋪著洋灰色地磚,原色門窗傢俱,客廳裡杉木茶几桌椅圍了一圈,牆角處擺了花架,架上花開得正好。
多寶閣從中間攔開,廚房和飯廳連在一塊,飯廳支了一張大圓桌,圓桌邊坐了一個頭發銀白的老太太,頭髮盤在腦後,梳得一絲不苟,圍著一條暗色圍裙,在包糖饅頭。
“外婆。”陳學功和秀春齊齊喊了一聲。
老太太眯眼笑了,許淑華跟老太太三分神似,“好,好,你兩總算來啦,坐了一夜火車,累了吧,快坐下歇歇,大媳,快給兩個孩做點早飯。”
大舅媽哎了一聲,就要去做早飯。
陳學功忙攬了住,“我和春兒下火車已經吃了,買了臥鋪票睡了一夜,這會兒精神著呢!”
“那也歇歇。”老太太沖秀春笑,“外孫媳婦,快,過來給我好好看看。”
秀春對老太太莫名好感,喜歡老太太的笑,過去在圓桌旁坐下,老太太手上都是麵粉,沒法握秀春的手,上下打量了秀春,回頭對陳學功道,“苗苗,你這媳婦長得好,討喜。”
秀春笑了,對老太太道,“外婆,我幫你包饅頭。”
秀春去廚房水槽下洗了手,大舅媽給秀春找了一個圍裙,老少三輩婦人坐一塊嘮嗑。
陳學功嘴角不覺噙著笑,問道,“外公、大舅呢?”
大舅媽道,“你外公知道你和春兒今天到,一早買菜去了,你大舅在單位開會,得中午才能回來,鼕鼕在部隊裡回不來了,估計去他小叔家過節。”
正說話間,門口傳來動靜,進來個同樣頭髮銀白,神采奕奕的老人,穿著藍色中山裝,乾淨整潔,面上掛了老花鏡,左手拎了一條黃花魚,右手拎了時令蔬菜。
陳學功三兩步過去,接過老人手裡的菜,喊了聲,“外公。”
秀春也忙跟著站起來喊外公。
外公要比外婆嚴肅些,說話是個大嗓門,這點許淑華隨了父親,“坐,快坐!”
本來是句好話,從外公嘴裡說出來,不覺就像是上級在命令下屬。
外婆拉了拉秀春滿是麵粉的雙手,笑眯眯道,“快坐,快坐,你外公就是這樣,年輕時遺留下來的毛病,茅坑裡的石頭,脾氣又臭又硬,說話也不好聽,好好的像跟人在吵架。”
秀春微囧,不知道該咋回話,她聽陳學功說過,外公解放前是個將軍,那就是跟她爹差不多了,她爹也是這樣,自帶威嚴感,人不壞,就是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不過秀春她娘可不敢像外婆這樣當著小輩的面直接數落。
果然,外公不高興了,外孫媳婦頭一次見,就丟了面子,哼了哼,衝外婆道,“我脾氣臭,你不也跟我大半輩子離不開我。”
咳咳…秀春朝陳學功看了一眼,發現他也在忍笑。
大舅媽顯然已經習慣了老兩口這種對話,起身接過陳學功手裡的菜,拎了去廚房,“黃花魚是醬悶還是清蒸?”
外公想也不想便道,“清蒸,醬悶了不好吃,白糟蹋我一張魚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