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霄手掌虛握放在嘴邊輕咳一聲,才展顏笑道:“久仰玄虛法師大名。”
慧心的師父玄虛法師也淺淺一笑,就像是從雪山上融化下的冰川水,冰冷而又清澈。
“阿彌陀佛。”
他的聲音又磁又冷,聽著讓人骨子裡都忍不住一陣發顫。
賈蘭君終於回過神來,他不滿地盯著季凌霄,用綁在一起的雙手去拉扯她,不耐煩道:“走了,有什麼好說的。”
目光觸及自己手腕上的束縛,他又忍不住一陣牙疼。
自己明明就是被綁來的,他到底再催促什麼啊。
季凌霄盯著玄虛淡的恍若雪山之水的眼眸,輕聲問:“聽說玄虛法師可以開天眼,請問能幫我看上一看嗎?”
玄虛“看”她。
她突然感覺有些奇怪,低聲道:“失禮了。”
手迅速地在玄虛的眼前一晃,他的眼睛果然一眨不眨,一動不動。
開天眼的人居然是個瞎子!
玄虛就像是能夠聽到她所思所想一般,笑道:“莫非瞎子就不能開天眼了?”
“我這雙眼睛,不看人間,只看天界和鬼界。”
這讓季凌霄怎麼說呢?
反正她也不懂,那就是你怎麼怎麼有道理了唄!
玄虛並不與她爭辯,搖了搖頭。
季凌霄看著他這副瘦弱又眼盲的模樣,真的很難想象,他就是那個出了名的苦行僧,未來會孤身上路去西天遊學的玄虛法師。
怎麼就沒有一個人提到他目盲呢?怎麼他一個瞎子去西方就沒有一個人跟著呢?
玄虛捏著手中的菩提珠,莞爾笑道:“檀越這般想法就未免著相了。”
“你居然知道我是怎麼想的?”
玄虛道:“貧僧能看到。”
簡直神神鬼鬼的,季凌霄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別管這麼多了,咱們快點走吧。”
季凌霄一步三回頭地被賈蘭君拖著離開。
“兩位檀越請稍等。”
玄虛法師側身而立,寬大的僧衣隨寒風飄蕩。
賈蘭君上前一步,擋在季凌霄面前,警惕道:“你要做什麼?”
他這動作一做,在場的三人全都愣住了。
這……這算什麼啊!
莫非被綁出感情來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束縛,簡直臊的不行。
“莫要慌張,一切不過是緣分而已。”
玄虛右手兩指併攏,輕輕一劃,季凌霄與賈蘭君兩人只感覺到一股氣勁兒迎面撲來,下一刻,綁住賈蘭君手腕的繩子便斷成好幾截。
季凌霄與賈蘭君望著那斷口整齊的繩子,又抬頭對視了一眼。
賈蘭君又擋在了季凌霄的面前,警惕地帶著她一步步後退,隨即離開兩個和尚所在的院落。
慧心走到老師身邊,兩人望著遠去的背影。
玄虛:“看見了嗎?”
慧心:“看見了。”
玄虛:“看見了什麼?”
慧心垂下頭,耳根發紅。
玄虛嘆息道:“那就是業障、劫數。”
“唔……”慧心懵懂道:“原來業障和劫數這麼好看。”
“你也著相了。”
慧心一驚,立刻道:“弟子去抄書。”
他轉身欲走,剛邁開腳,又收了回來。
“師父,弟子有一事不明。”
玄虛點了點頭。
慧心捏著手中的佛珠道:“剛剛那位檀越手上的束縛,明明是師父給解開的,為什麼他反倒對師父倍加警惕?”
玄虛輕聲道:“那便是緣,是劫數。”
“那劫數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
玄虛側頭“看”他。
慧心望著手裡的佛珠發呆道:“弟子想……都說佛門弟子要守戒律,要清心寡慾,若是沒有真正體會過,那所謂的戒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說的有道理。”
慧心立刻驚喜道:“原來師父也是這麼想的。”
“你若如此做了,便要被逐出師門。”
慧心清風明月一般的臉也忍不住掛上了一層委屈。
兩人走了一會兒,慧心忍不住道:“師父,我去抄書,您去做什麼?”
過了會兒,玄虛才淡淡道:“師父也去抄書。”
“哦。”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