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開關。
然後,他早已經把這件事忘在腦後。
原來,她拍的是他們,她把照片洗印了,珍藏了起來。
原來,她一直珍惜著。這個女人,她自尊的不好意思說出想和他合影,想要他的照片,於是說拍風景,拍下他們的相偎依。
這是他們唯一的一張合影。
他們的感情經歷過那麼多的低谷,狂潮,甚至,就算分手後撕碎,她也沒有真的扔掉。
那種撕碎扔掉,又撿起來的心情,該是何等的糾結。就像,他倆的情路,一直一直是那麼的糾結,因為糾結而多出那麼多坎坷。
殷斐指腹摩挲照片撕碎處的鋸齒,舉到臉前貪戀的呼吸。
這照片裡有她的氣息,有他們一起的氣息,也應該有她的憧憬,期望,愛,絕望和眼淚。
最後崩潰到撕碎,卻,還是沒捨得扔。
分開七百多天,她並沒有將照片塞到不容易看見的地方,而是就在垂手可拿的床頭櫃裡,她,是現在還在看嗎?
每天每晚,都在看嗎?
就在他為她買醉時,都在看嗎?
眼底湧起熱氣。
殷斐摸著那一條衣襬的痕跡,回想她那天穿的什麼衣服?是什麼表情?真的記不清了。
曾經,他對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他忽略她太多,太多,多到她沒能力再承受,多到她躲避他就像躲避瘟神。
殷斐呼吸有點難受,心煩意亂。粗眉深刻的皺起。
那年,對於她來說,家庭的磨難剛告一段落,事業剛起步,飄搖不安的人生剛有一點穩定,不到一百斤的小身子骨兒,拋親棄友,背井離鄉,躲出萬里之外,就為了——給他生個孩子。
給她以為已經負心的他生一個孩子。
無名無分的孩子。
而他呢,竟然相信當年她的氣話,竟然軟弱的借酒澆愁不曾陪伴她一絲一毫的痛苦。
一瞬間胸悶氣短,喉間有酸酸的東西往上湧。
殷斐用手支起沉重的頭,將照片按原樣兒放好。
走出小饅頭的房間。
從來沒有這樣強烈的負疚感讓他想擁抱這個,他以為的帶給他整片心裡陰影面積的女人。
羅漢榻上,胭脂正在拆小腿和腳上他誇張綁上的繃帶。實在是太能折騰太能誇張,十幾圈了還沒拆完。
聽見他出來的門聲,猝不及防,解綁帶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抬眼看他,卻是撞進了男人赤紅的眼眸。那裡太深,她看不出內容。但是那眼神莫名的讓她心跳漏拍。
她不知道此時男人是疼了心,動了情。像一頭跋涉千里的孤狼。
狼是最孤獨最認親對伴侶最忠情的動物。
殷斐赤紅的眼睛都是情深,心底千言萬語。
他想告訴她,我也一直如你想我一樣在想你,我也沒有一天放下過和你在一起的時光。
他還想告訴她,你知道這兩年我是怎麼過來的?
白天的殷大少,晚上的醉鬼。
但是,他最想和她說的還是,胭脂,我殷斐縱然傲驕不羈,但是渾身的逆鱗,全都被你揭掉,從此以後,我就是最溫柔的最溫柔的那個愛護你的人。
渾身的火熱,萬千相思,血液逆流——修長的身影橫在胭脂端坐的羅漢榻上。
胭脂卻驚到了。
哦,買噶的,這男人是要找我攤牌嗎?關於小饅頭,是要決鬥嗎?該來的終於來了?
那麼凝重的神色,那麼決絕的眼神兒。
胭脂顧不得解開一半的繃帶,猛的跳下羅漢榻就往臥室跑。
忽然一陣天旋地轉,胭脂感覺身子失重,雙腳離地,驀地又落在剛離開的羅漢榻上。
她心臟緊縮,以為會很疼,羅漢榻不是席夢思,然後在著陸的一刻卻沒絲毫疼痛,身下墊著他寬厚的大掌。
一瞬間的驚愣。
她告訴自己別發呆,片刻的緩衝,胭脂大腦才從容下來。抬眸,對上他莫測難懂卻溼漉漉情愫般的眸子。
心跳,又莫名的漏拍。力的太近,她不習慣。
兩年半,她早已經不習慣離男人太近,尤其是這菸草的香味。
她神情緊張,全身像小刺蝟版的戒備,虛張聲勢的說:“殷斐,如果你敢在我家,在我不允許的情況下撒野,看我不廢了你!”
睫毛卻使勁眨著,流露了心中的緊張。
殷斐對著她一級備戰的臉,竟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