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胭脂一直流著淚流著淚,已經感覺不到淚痕淌在臉上的滋味,一切已經麻木。
車子慢慢的開,路過東方君悅酒店,記憶彷彿一下子回到四年半前的那場殷斐和金婉柔的訂婚。
蒼白的臉浮上一絲冷笑,沒想到一場昭告天下的儀式,一張法律認定的紙,有那麼重要。更沒想到,金婉柔竟然是自己的——近親。
“趙阿姨,就在這停吧,我要等一個重要的人。我們進去喝杯咖啡。”
“哎,好。”
門童來泊車,兩個人進去,選了一個偏僻的角落。
“趙姨——”關於媽媽的事,胭脂在組織語言。
要不是殷斐出事,那天在A市,胭脂就要去問趙姨關於,金婉柔的事。
趙阿姨探身:“儘管說吧,丫頭,你有什麼話?”
“好。”胭脂苦笑。太過悲傷,人反而豁達了,麻木到沒有什麼再讓自己難以啟齒的。
“當年,趙姨和我媽媽走得很近,是嗎?”
“恩。算是吧。我沒什麼大文化,就初小畢業。和夫人雖然不算有共同語言,但是那時候,夫人時時刻刻都長在廠裡,我們接觸的時間比你她和她都多,所以說雖然不是什麼無話不說的閨蜜,但是夫人信任我,很多事我還是知道一點,其實那時候我就感到何會計心術不正,婉轉的和夫人提過,但是,唉——興許何會計太會演戲了——”
屏風處潺潺的流水聲,胭脂直直的盯著那人工盆景的水流。
“我媽媽,除了我,還有,其他的孩子嗎?”艱難的問完,胭脂水霧一樣溼氣的大眼睛看向趙阿姨。
趙阿姨一臉惶惑:“怎麼可能!那時候計劃生育還挺嚴的。再說,你要是有姐妹,你自己還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啊。胭脂再次苦笑,我不知道,你不知道,那誰知道?
金婉柔還是哪裡來的?
“趙姨,你再好好想想?”
“我想?我和夫人認識的時候就是我在廠裡上班的時候,你那時就一兩歲的光景,一來廠裡就讓我抱,誰也不跟。那時候我有自己一個隔斷的大臺子,就算辦公室吧。你們家真沒有其他的小孩,後來也沒見夫人再生育,倒是有一次夫人很長時間沒來,有兩月吧。後來道聽途說是懷孕,打胎了。那時候我還沒結婚自然不好問這些,況且是老闆的事情——”
“你說媽媽有一次懷孕?那是哪年?”胭脂耳膜嗡嗡響,既然是懷過孕,沒生下來嗎?
“哪一年?”趙阿姨抓著頭髮,低頭皺眉:“應該是我結婚的前後,也就你五六歲的時候吧。”
“具體呢?”
胭脂無意中已經全身趴在桌面上看著趙阿姨。
“具體?我是哪年結婚的?對,就是我懷趙玉紅的那一年。我比你媽媽懷孕的時間晚半年。”
“玉紅今年二十四歲。”金婉柔也二十四歲,胭脂默唸著:“那孩子呢?媽媽那次壞銀的孩子呢?”
“打胎了,那時候正是胭老闆和夫人鬧的很兇的時候,具體我也不知道,反正,夫人後來上班,並沒什麼異常。你不特意問,這點小事都忘記了。”
打胎了?
那金婉柔是哪裡來的?
胭脂的腦海就像一團亂線痛苦的糾纏。此時手機響了。
胭脂拿起來看正是等的心切的胡大。
“胡叔。現在空嗎?”
“那好,我就在協和旁邊的東方君悅一樓的咖啡廳等你。馬上到?好。”
“哦,那我先出去轉轉,你談完電話我。”
趙阿姨識趣的站起來。
“趙姨,也沒什麼,是說殷斐病情的事。不過,你現在最好是幫我去中介找一處房子吧,最晚今天半夜之前就搬過去。”
“啊?”趙阿姨以為自己沒聽清:“找房子?不是住的好好的?”
胭脂手託著額頭:“恩,殷斐媽媽來要房子了,剛才,總之你去找吧。”
這張臉這具軀體,都太沉重了。要不是用手託著,胭脂想自己都會無地自容。
趙阿姨愣了幾秒,一拍桌子:“欺人太甚!胭脂,跟阿姨回A市,大小是個小老闆,不缺吃不缺穿,何必在這受這個窩囊氣!”
胭脂點點頭,咬牙,忍著淚水:“趙姨,你去吧,我心裡有考量。”
這個考量就是殷斐啊。要是不為了殷斐,要是不為了照顧他,要是不惦記他,自己難道不想回自己土生土長的地方嗎,那裡大小還有自己的一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