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也是打清河來過信的,母親說上一回在燕州匆匆一見沒得好好親近,此次伯母定得賞臉才好。”
他這一番話說完,未有半句話牽涉到自己父親和崔家,但眾人的神情卻都輕鬆下來。
崔翊話裡雖說崔夫人是“有事耽擱了”但眾人心裡都明瞭,先前案子正是在不明之時,而崔家大老爺又在大理寺,那時鄧環娘就算上門崔夫人恐也輕易不能見。如今說出這話來,定是心裡已然有底。
鄧環娘便即道:“容哥兒客氣了,是我這身子有些不爭氣,過幾日好些了定要到府上拜訪。”
鄭澤昭聞言不由看了眼對面的明玥,見這丫頭正淺笑著對崔翊一點頭,心下不由皺眉,他前日的話都白說了。
一時便到了該用晚飯的時辰,鄧環娘留客,崔翊倒也沒推脫,留下與眾人一併用了飯,之後又說了幾句便與鄭家的四老爺、四夫人一併告辭,各自回府。
他們走後府裡剩下她們娘四個,鄧環娘陡地情緒紛湧,竟伏在桌上嗚嗚地哭出聲來,先還壓抑著,後來愈發不受控,叫人瞧了跟著難受。
鄭澤昭和鄭澤瑞這麼多年裡,在她跟前兒的時間實是不多,更未曾見過鄧環娘這般,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兼著想想這兩個月的擔憂心焦,也不由嘆了口氣,心下發酸。
鄧環娘痛快的哭了一陣兒,心內壓著的情緒得以紓解倒覺暢快不少,結果一看三個孩子都垂著眼站在她跟前兒沒了聲,不由又破涕為笑,就近地將明玥和鄭澤昭一手一個的拉過來,抹了把淚說:“瞧瞧,娘這是哭甚麼呢!今兒應該高興些才對,我怎的還不如你們幾個孩子忍得住了,是我的不是,這便收了淚珠子,再不引得你們難過了。”
鄭澤昭被她拉到身邊站著,整個人都有點兒發木,覺得恍似小了好幾歲,真成了個孩子了,張了張嘴也沒找到話來回,只好繼續站著。
鄭澤瑞倒是回神快,揉了揉眼睛咧嘴道:“母親哭過也便罷了,否則悶在心裡也是傷身,不能過幾日父親回來了,母親反病倒了。”
鄧環娘笑道:“四郎大了,曉得體諒旁人了。”
鄭澤瑞不大好意思的笑笑,明玥有心逗趣兒,便轉過臉道:“母親,還有我與二哥呢,快將我們兩個也誇一誇,不然我與二哥可不依。”
鄭澤瑞樂了:“不依又如何?你們兩個也打不過我一個。”
明玥“呀”了一聲,便聽鄭澤昭悶聲道:“不用打,只需把你摁住了用狗尾巴草撓幾下腳心便夠了。”
鄭澤瑞,鄧環娘也沒忍住,俱都跟著笑了,外面刺骨的寒風稍停,飄起了雪花,屋子裡燒著地龍,卻愈發暖了。
又過了六、七日,大理寺終於將案子審清奏報了皇上,其時,皇上正與毅郡王對弈,捏著棋子聽完大理寺卿崔玄英的回稟,有些漫不經心地道:“朕就說此案必有冤情,當年鄭家的老爺子曾為太傅,他教出來的兒子怎能做出貪墨之事?哎,叫鄭卿家受委屈了。那劉廷是怎一回事,可查明瞭?”
崔玄英微弓著身回道:“查明瞭,此人與鄭大人實乃同窗,只是自幾年前任了縣丞後一直無甚政績,屢不得升遷,如今見鄭大人仕途順暢不免起了妒恨之心,一面以請鄭大人幫他品鑑真假之名留了一方歙硯與兩幅墨畫在鄭大人官舍,一面便誣告鄭大人‘貪墨’,其妻知之甚祥,俱都招了。”
皇帝“唔”了一聲,將一顆旗子落定,大笑道:“小爽,你輸了!快來給皇兄彈兩下!”
徐璟有點兒無奈的往前傾身,皇帝便將拇指和中指相扣,小孩子一般哈了兩口氣,然後在徐璟額上彈了兩個響亮的腦嘣兒。
回身見崔玄英還站在一旁,便瞪眼道:“還愣著作甚!鄭卿既是被人誣告,便趕緊放人啊!”
崔玄英應了個“是”,弓著身子剛要退,便聽皇帝又問:“那劉廷可查清楚了?不牽涉他人?”
崔玄英頓了頓:“皇上是說其妻其子?其子尚幼,應是不曉得此事,其妻……”
“行了行了”皇帝一揮袖子:“你們大理寺去辦吧。”
“遵旨”,崔玄英面色沉靜,這方下去了,出得殿門便遇見了吏部尚書常嚴光和他坐著輪椅的兒子常令韜,他似笑非笑的瞧了兩眼,揚著頭去了。
殿裡二人下完了一盤棋,皇上起身時輕輕抽了口氣,徐璟忙過來扶了一把,蹙眉道:“皇兄的腿又疼了?”
“不礙事”,皇上站在原地稍緩了緩說:“朕這是老了呀。”
“皇兄正當壯年”,徐璟道,語氣裡有掩飾不住的愧疚:“當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