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隙可尋,不至於沒救。
鄧環娘稍舒了口氣,起身福了一福道:“那就有勞二伯和四弟多多費心了。”
“自家哥哥,本是應該的”,四老爺笑笑。
鄭澤昭卻在一旁道:“四叔剛剛說的極是,只這劉廷先前既咬定了父親是貪墨而非朋友之禮,如今怕不能輕易改口,況他同我父親都在御史臺而不在刑部,這中間……”——要用些手段,恐怕困難。
鄧環娘聽了鄭澤昭的話神色又緊張起來,四老爺喝了口茶,嘆氣說:“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這話說的有點兒隨心,一時幾人都靜默了,明玥起身一福道:
“母親、二哥不必太過憂心,二伯公和四叔父既說了就必定會為父親力證清白,一方歙硯而已,雅是雅,但女兒不信以此就能入了父親的眼,倘使因這個叫人定了‘貪墨’的名,那倒是……有些滑世家之大稽了,四叔父說是不是這個話?”
明玥實際的意思是要拿鄭氏來說話的,世家名門,難不成連幾方名硯都沒見過?忒也小瞧人。她這話明指著鄭佑誠是清白的,並意指這位四叔父心裡也有數,若之因此事叫鄭佑誠被冤派了去,京中鄭家未免……無能了些。
四老爺明知她這是激將,不過裡頭卻不得不承認,此事若定了論,在長安城裡一傳還真是有些丟臉,這也是為何即便二老太爺不想插手卻也不得不幫襯的原因之一。
——鄭佑誠被定罪,對京城鄭家也是一記下馬威。
四老爺抬眼打量了她一記,說:“你就是昨兒謙哥兒提起的七丫頭吧?”
明玥聞言,猜著鄭思謙八成同他說了昨兒街上之事,遂答道:“回四叔父的話,侄女在家行七,昨日多虧了謙哥哥解圍。”
鄭思謙在一旁忙擺手,四老爺便挑眉道:“倒是個男孩兒性子。”
鄧環娘還沒說話,三老爺鄭佑智倒板著臉道:“七丫頭,坐回去吧,不得無禮。”
四老爺也沒說什麼,只又瞧了明玥兩眼說:“這性子倒也不賴。”
明玥福了一禮便又坐了回去,留心瞧著過了會兒鄭思謙便退出去了,李氏便過來拉了鄧環娘進屋說了幾句話,到了午時便又留他們用飯,飯後眾人又閒坐了會子,這才起身告辭。
臨走時四老爺揹著手道:“大嫂和侄兒們還請放寬心,過幾日父親身子好些便請再來相見。我們是一脈血親,縱拼了鄭氏一族全力,也定要換佑誠大哥一個清白。”
鄧環娘眼圈一紅,謝了又謝。
打從二老太爺府上出來,鄭澤昭又帶著她們去了其餘兩位叔公的府上,這兩位叔公都是原五房一脈,雖也在京中,卻並不及二老太爺一房,因而他們熱情是熱情,但對鄭佑誠一事並不多說。
這樣一圈下來,眾人回到東三巷時太陽已快落山了,草草吃過飯便各自歇下。
第二日一早鄧環娘和明玥起來時鄭澤昭已離府上職去了,臨走時吩咐白露去給她們二人置辦些必須的東西,原先只打算停留幾日,如今看來要多住一陣子。
鄭澤昭在交代的時候心裡頗感奇怪,他還沒有在王氏和鄭佑誠都不在的時候面對鄧環娘和明玥,若在以前,正該是“短兵相接”,但這兩日他見鄧環娘為著鄭佑誠的事憔悴不堪,他心裡頭對這繼母也“兵”不起來了。
好在過了五、六日二老太爺府上傳來了訊息,尚書省派到御史臺同審此案的人見到了鄭佑誠,說其暫且還好,也沒吃太大苦頭,叫鄧環娘等人放心。
訊息一報到這,鄧環娘便渾身卸了一道勁兒似的,伏在枕上半天都沒動彈,嗚嗚哭了幾聲才算好些,當晚總肯睡了個囫圇覺。
可是又之後的半月,案子進行的並不順利。一是上面下令擒拿的賊匪有了訊息,可是在押往京城的路上卻逃了;二是皇上雖下了一通旨意命御史臺查明此案但過後便即將此事交給了大司馬陳吉,而他自己還浸在攻打高句麗失敗的煩悶之中,正欲徵召天下之兵在明年春繼續攻打高句麗。
案子在沒有拿到賊匪供詞的初審期御史臺、中書、門下三方一見各不統一,最後便相較著鬧到陳吉跟前,大司馬陳吉並非出身世家,對京中這些大族早就想開開刀,毫無疑問的倒向了御史臺一方,門下省是個站幹岸的,最後變成了中書令與御史大夫打擂臺。
鄭二老太爺素知陳吉之心,因而越了他直接跑到皇上跟前訴苦了一番,皇上一面拭著寶劍一面勉強聽完了他的話,也不知聽明白沒,老半天才說了一句:“愛卿啊,不就是對案子審理有不同見地麼,那就再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