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哪裡不舒服嗎?”
不問還好,一問孫氏就受不住了,鼻頭一酸,靠在潘壇身上就哭了起來,潘壇從沒見過孫氏這樣脆弱,就算是潘家最困難的時候,孫氏也沒有崩潰啊,這回不知是怎麼了。
孫氏將心中的擔憂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潘壇:
“咱們筱姐兒從小到大都沒受過什麼苦,她是天之驕女,可不是祁家那些草莽粗鄙之人可配的,祁家是什麼呀,不過就是仗著武力行兇的莽夫罷了,憑什麼讓我的筱姐兒去在他面前受委屈呀?筱姐兒素來愛潔,身子又弱,那祁墨州本就是個粗莽之人,哪裡懂得愛惜她?我的筱姐兒也不知道要在那府裡受多少委屈呢。”
對於孫氏的控訴和發洩,潘壇嘆了口氣:“這,這我們也不好干涉,我知道筱姐兒素來眼高於頂,看不上凡夫俗子,太子確實不像是溫存之輩,行伍出身,粗手粗腳也是有的,可筱姐兒既然已經嫁了,這事兒總要適應才好,再說了,咱們筱姐兒是天之驕女,那月如郡主何嘗不是?那可是正經的金枝玉葉長成的嬌女啊,還有沈家的小姐,都是父母寵著長大的,怎麼偏就咱們筱姐兒覺得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孫氏聽潘壇的口氣,似乎並不偏幫自家女兒,一時氣不打一處來,從潘壇懷裡掙脫出來,粉拳砸在潘壇的肩膀上:
“老爺說的這是什麼話?自家的女兒自家疼,我的筱姐兒就是不能受任何委屈。她素來崇尚高雅,喜愛那高潔的雅士,文采出眾的學士,祁家這般粗鄙,就是配不上我的筱姐兒嘛。”
見孫氏提起女兒,說話就沒了分寸,潘壇不禁提醒警告:
“休要胡言亂語,小心隔牆有耳。”
孫氏也明白自己說的是過分了些,那樣的話若是給有心人聽見了,的確會給潘家招來災禍,可她就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女兒受委屈。轉身趴在軟榻上嚶嚶哭泣起來,潘壇手忙腳亂安慰:“夫人,別哭了,你這是做什麼呀。”
“我不做什麼,就是不想看見筱姐兒受苦。”孫氏悶悶的聲音只迎枕下傳出。孫氏回身:“老爺,我與你成親二十載,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只是筱姐兒這件事,就當是我求你了,我可以跟老爺生死與共守著潘家,可筱姐兒是我的命根子啊,我只要一想到她在太子府裡受委屈,我就夜夜難寐,心如刀割啊。”
這樣的孫氏,潘壇的確沒有看見過,無奈的在她身邊坐下,一邊替孫氏擦眼淚,一邊說道:
“我知道,筱姐兒受委屈,我也難受,可,可如今木已成舟,咱們哪裡能管得到太子府的事情呢?”
孫氏見潘壇軟了態度,當即止住了眼淚,湊近潘壇小聲的說道:“咱們管不了太子府的事,可是咱們能管潘家的事啊,太子年輕,不就是圖個新鮮,圖個顏色,咱們筱姐兒比其他兩個側妃受罪,估摸著也是因為容貌生的好些,男子都是愛俏的,只要咱們再送個美貌的去筱姐兒身邊,不就能替筱姐兒分攤了嗎?”
她這是要替潘筱找個替罪羊啊。
潘壇看著孫氏,一時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可這一時間,哪裡去找合適的人呢?再說了,一般人太子府裡也不可能收呀。”
孫氏盯著潘壇沉默了一會兒,潘壇見她這樣便知道她是有了人選了,目光一動,恍然大悟:“你是說,在府裡選?”
潘壇猜中了孫氏的心思,孫氏連忙點頭:“是,老爺英明。”
“這……”潘壇有些拿不準:“你說的是哪個?”
“看老爺想選哪個。府裡不是還有三個姑娘未出嫁呢嘛……”孫氏終於說出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她這是要用別人的女兒去分攤自己女兒的痛苦,潘壇確實沒想到孫氏會提出這麼個要求來,有些慌神:“這不好吧,三個丫頭都還沒嫁人,筱姐兒本來就是側妃,再安排進去,估摸著連側妃都做不上。”
見潘壇有些捨不得,孫氏再次變臉:“我就知道你捨不得她們,你就捨得咱們筱姐兒是不是?當初戰亂,你說送妾侍和孩子們去錫城,我一句話都沒說什麼,義無反顧跟你留在建康,守著祖宗家業,不顧生死,粗茶淡飯過了兩年,日日擔驚受怕,人消瘦不堪,可是她們呢?她們卻在錫城享福,一個個養的珠圓玉潤回來,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但我是你的妻子,夫妻就該有難同當,我從來都沒有說過什麼,筱姐兒是潘家的嫡女,知書達理,詩學通透,那樣優秀的女兒,在你眼裡,還比不上一個妾侍生的孩子嗎?你可真是鐵石心腸,非要逼得我給你跪下不成嗎?”
孫氏說完,就真的從軟榻上滑下,雙膝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