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傅慎時才道:“手爐冷了,替爺暖手。”
“啊?”殷紅豆一愣。
傅慎時挑著眼尾,睫毛稍卷,薄唇輕啟:“怎麼?跟著我出門兩趟,自己該做什麼事都忘了?”
殷紅豆登時低著頭,道:“奴婢不敢。”
她是貼身丫鬟,要做貼身丫鬟該做的事。
傅慎時扔掉手爐,冷眼瞧著她。
殷紅豆蹲在他腳邊,搓熱了自己的手,捂著他修長乾淨,也冰冰涼涼的手,腹誹道:傅慎時的手怎麼總也捂不熱呢,還要她來做“手爐”。
該不是故意的吧!
約莫有一刻鐘過去了,時硯打了水進來,傅慎時才叫殷紅豆出去。
殷紅豆走後,傅慎時看著自己的掌心,捏起了拳頭,似乎這樣就握住她柔軟的手,留下的溫暖。
傅慎時洗漱罷了,合上眼眸,啞著聲音吩咐時硯:“去掃一盆雪進來。”
第51章
時硯掃雪一盆進屋。
傅慎時撩開衣襬; 除去褲子,吩咐他:“敷我腿上。”
時硯瞳孔微縮,抿了抿唇,悶聲道:“六爺……”
傅慎時冷聲命令他:“別墨跡。”
時硯蹲身捧起雪,繃著臉將雪撒到傅慎時的腿上。
傅慎時的腿萎縮的很厲害; 皮包骨頭,枯瘦如木; 時常發麻; 最是怕冷,天兒一冷; 兩腿就發硬; 像塞著鐵塊,很難受。
他閉著眼,靠在輪椅上; 手指甲緊緊地摳在扶手上; 待冰冷的雪敷在腿上,他雖面無表情; 嘴唇卻在微微發顫。
約莫敷了半刻鐘,傅慎時渾身都在不住地發抖,時硯哽咽著道:“六爺,夠了。”
傅慎時點了點頭; 時硯立刻掃開雪; 扶著他上了床; 用被子蓋住傅六的雙半身; 又搓熱了自己的雙手,給他搓腿按摩,待兩腿回了血色,才敢用熱被子捂著。
“將銅盆裡的火滅了。”
說這一句,傅慎時才撐著身子躺下睡了。
夜深了。
時硯熄了燈,側身睡在小榻上,瞪著眼睛看向傅慎時睡的地方,只見帳子紋絲不動,又聽得裡邊睡的人氣息均勻,他才抹了抹眼淚,翻個身矇頭睡去。
天矇矇亮,重霄院裡的丫鬟都起來各司其職。
殷紅豆還沒吃早膳,就見上房門開了,她走過去看了一眼,時硯腫著一雙眼睛,開了門往外邊走,她跟上去問道:“大清早,你往哪兒去?”
時硯頭也不回,道:“去請大夫,你伺候六爺。”
“六爺怎麼了?”殷紅豆追著問。
“腿受涼,病犯了。”
殷紅豆一驚,再不問了,趕緊轉頭回去,大聲朝廚房喊著要熱水,便跑進了上房,站在屏風後邊,道:“六爺,奴婢進來伺候。”
屏風後邊,傳來冷淡縹緲的一聲:“進來。”
殷紅豆繞過屏風,就見傅慎時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身上穿著一件單衣,披著大氅,腿上蓋著被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彷彿整個人一夜之間瘦削了不少。
地上的銅盆也已經熄透了,屋子裡一股子冷氣,殷紅豆一進去都覺得發冷。
她的心口莫名發緊,走過去將羅漢床上的緞面如意雲紋大迎枕拿過去,放在傅慎時背後,弱聲抱怨:“奴婢昨兒走之前還好好的,銅盆夜裡怎麼熄了?”
傅慎時合上眼皮,眉頭輕皺,嗓音低啞道:“熄了就熄了。”
殷紅豆站在旁邊,提起茶壺一摸,水也是冷的,沒有放在銅盆裡燙著,顯然銅盆很早就熄了,她低聲道:“奴婢去給六爺換水,六爺早上想吃什麼?”
傅慎時兩手自然而然地放在腿上,聲音微弱沙啞:“就喝點水吧,沒有胃口。”
殷紅豆轉身快步走出去,麻溜地換了熱水進來,就只是熱水,沒有茶葉。
傅慎時看著熱水,手腕頓了一下才喝了大半杯。
茶性寒,對他的腿不好。
很快胡御醫就來了,幸好他今日沒有去宮中上值,否則還來不了這麼及時。
胡御醫診治,傅慎時將殷紅豆打發了出去。
到底是御醫,瞧了一眼,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嘆了一聲,道:“六公子何必呢……”
傅慎時聲音低啞無力:“有勞御醫了。”
待廖媽媽來了,殷紅豆才在門口聽了兩耳朵,胡御醫說是受涼之後,經脈堵塞,已經針灸治療過了,隨後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