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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點了點頭,頭上的金簪紋絲不動,她往盆裡看了一眼,抬起眼皮瞧著殷紅豆重聲道:“你這丫頭怎麼伺候的,夜裡睡死了?主子受涼都不知道?!”
傅慎時冷淡地回道:“兒子習慣您知道的,夜裡不喜丫鬟伺候,只有時硯一人。”
秦氏沒話可說,攥著帕子柔聲問道:“既有時硯伺候,六郎夜裡怎麼受涼的?”
傅慎時語氣愈發冷冰,道:“兒子怕悶,銅盆裡碳火沒燒旺,夜裡就熄了。”
時硯照顧傅慎時,勞苦功高,秦氏自不會罰他,她盯著傅六的腿,半天不挪開,似有探究之意,她道:“六郎的腿,難不難受?”
傅慎時抬頭對上秦氏的目光,他的手倏地捏住被子,容色陰沉沉地回道:“母親要不要看一眼?那您就知道兒子難不難受了。”
他作勢就要揭開被子,秦氏跟姜氏兩人嚇得猛然躥起來,一個如同見了鬼臉色煞白,一個如同受了火烤,面色發紅。
秦氏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黑著臉道:“你大嫂還在這兒,你胡鬧什麼!”沉默一陣,才生硬道:“好生休息,我先回去了,過後再來看你。”
傅慎時長長的睫毛慢慢地扇下來,待人走乾淨了,他雙肩一軟,面容疲憊地靠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向前方。
殷紅豆跪在地上,雙肩顫抖。
第52章
秦氏離開重霄院之後,整個院子都寂靜了很多。
殷紅豆還跪在地上; 她略微吸了吸鼻子; 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帶著點鼻音道:“六爺; 奴婢把碳點起來再去收拾細軟。”
“嗯。”傅慎時闔上眼眸靠在架子床的床框上; 青紅金線綢帳撒在他的身後,襯得他絕俗的五官精緻如畫。
殷紅豆沒急著起來; 她靠近傅慎時一點; 沉默了一會兒; 才仰臉笑道:“六爺,賭坊很快就會開起來,年前您就能置辦自己的宅子; 擁有自己的忠心下屬。您一定會大展宏圖; 錢權雙得; 流芳百世,名垂千古。一定會的。”
傅慎時的睫毛輕微顫動; 他緩緩睜開眼; 慘白的臉稍稍恢復一絲血色,嘴邊抿了極淡的笑; 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殷紅豆起身燒好碳; 屋子裡暖和了許多; 傅慎時解下大氅; 好像腿也舒服了些許。
當天下午; 殷紅豆就跟時硯兩人收拾好了東西。
殷紅豆問他有沒有其他要帶的; 他想了一會兒,才道:“刻章的東西都帶上。”
“這個帶了。”
傅慎時又道:“迷宮圖,帶上。”
殷紅豆一愣,心口猛然一跳,抬頭看了傅慎時一眼,才應下一聲,回書房去將捲起來收在青花瓷大肚缸裡的迷宮圖帶上了。
傅慎時的生活就在重霄院這一方天地裡,臨行時要帶上的東西,除開衣裳和一些佩飾,隨身之物實在少得可憐。
用過午膳,傅慎時歇了一會兒,廖媽媽就跟殷紅豆兩人合計起隨行丫鬟的事兒。
殷紅豆道:“翠竹翠葉不老實,獻媚邀寵,單單放她們兩個在院子裡我也不放心,不如將她們兩個和翠微都留在院子裡。”
傅慎時去莊子上,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方便與出入賭坊,和汪先生等人見面,帶這兩個丫鬟,恐怕訊息走漏出去。
廖媽媽猶豫著道:“可是我家只有二媳婦跟過去,就她一個人做活兒,你跟時硯兩個人貼身伺候六爺,怕是忙不過來。”
“莊子上的人又不少,粗活請他們來幫工,其餘的事我和時硯應付得過來。”
廖媽媽聽了之後,便答應了,她道:“六爺今兒走的急,只好咱們先去,讓他們兩口子遲一日再來。”
“一日不妨事,待六爺歇覺醒了咱們就走,我去看看還有什麼要清點的。”
廖媽媽點了點頭,也回去整理出行的東西。
殷紅豆悄悄摸摸交代了翠微幾句,讓她仔細看著庫房,又單單兒給了她二十錢銀子,叫她嘴饞的時候去廚房買吃的。
翠微緊緊地拉著殷紅豆的手問:“紅豆你什麼時候回來?”
殷紅豆抿了抿唇,道:“不知道,過年的時候,六爺若好些了,我們就回來。”
二人就此別過。
當天下午,重霄院關上了大門,院子孤零零立在偏僻之處,無人問津,若孤冢。
傅慎時一行人出發得早,出城門的時候,天都沒黑。
殷紅豆跟傅慎時坐一輛馬車,廖媽媽在後面的馬車裡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