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曉晴這才晃過神來,抬眸環顧四周,成親時的大紅的喜字還沒撕去,只是顏色褪去了,發白了,梳妝檯上,還有幾枝當初搬家時,並沒有拿走的一些飾品,雲羲常用的一根玉簪子靜靜地躺在菱花鏡前,腳榻下,還放著雲羲以前穿過的黑色鍛面皂靴,一切彷彿還是當初沒有搬離寧王府時的情景,彷彿雲羲只是出去晨練了,一會子就會回來與她共進早餐。
眼淚,無聲無息地湧入眼眶,再悄悄地滴在大紅的龍鳳呈祥錦被上,青槐走過來,撲通一聲跪在榻前,哀聲喚道:“二奶奶……你瘦了。”
裴曉晴呆呆地看著這張熟悉的面孔,好半晌才伸手摸著青槐的臉道:“青槐,二爺他……”
“二爺就在護國寺後面的山頭上,二奶奶若是想去拜祭……”青槐感覺自己好殘忍,裴曉晴的眼睛好像滴滴打在她的心尖上,向來堅強而又****的二奶奶,如今也像是掉了魂一樣,那麼好的二爺,竟然就早夭了,誰會想得到啊。
裴曉晴緩緩搖頭道:“我不去,我才不去看他,他說話不算數,說了要守著我,疼我一輩子的,他是個大騙子,我才不去看他,就讓他一個人在山裡頭好了,我絕對不去。”
青槐才也忍不住,一把將裴曉晴攬進懷裡,失聲痛哭起來:“二奶奶,這幾個月,您去了哪裡呀?奴婢和周嬤嬤都好擔心你。”
這幾個月在外頭,身邊除了紫桑,全是新結識的人,裴曉晴可以阿Q地儘量少去思念雲羲,可如今,回到寧王府,府裡的一切都刻著雲羲的影子,留下他生活過的足跡,那虛掩著的思念與悲痛合如決了堤的江河一般傾洩而出,瞬間將她淹沒。
她緩緩撫摸著身上的撥步喜雀登枝床,眼前雲羲俊逸的面容栩栩如生,他生氣時,抿嘴一言不發的樣子,撒嬌時便嘟著嘴要親她,夜晚在床上惡作劇似地懲罰她,吃著莫明的乾醋……
“奴婢給你梳個流雲髻吧,一會子老太妃要過來看望您。”青槐怕她一直傷心下去,會傷了身子,忙轉移話題道。
太妃麼?她如今怎麼沒住過皇宮裡?
自從搬離寧王府後,裴曉晴就再也沒有見過太妃娘娘了,還有長公主和慕容雲朵。
也不知雲羲死了,她們的生活會不會有所改變。
裴曉晴也很想見見老太妃,那個慈祥卻睿智的老人,她總感覺,太妃是個有故事的人,而且她的故事,或許也與雲羲有關。
起了床,裴曉晴讓青槐打了水過來,洗了個熱水臉,擦去臉上的淚痕,裴曉晴走到正堂。
屋裡的一應擺設還是以前的樣子,連雲羲常坐的那把太師椅上斜放著的抱枕,也還是擺著以前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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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雲羲常坐的那把太師椅上斜放著的抱枕,也還是擺著以前的樣子,似乎雲羲才離開一小會兒一般。
眼淚忍不住又要盈眶,裴曉晴深吸一口氣,就聽見東西掉在地上的清脆聲,裴曉晴轉過頭來,就見周嬤嬤驚愕地看著她,老眼淚水盈盈。
向她急走幾步,又撲通跪下,納頭就拜:
“二奶奶,可憐的二奶奶,您……您怎麼回來了。”
周嬤嬤瘦了很多,也蒼老了很多,不過才幾個月,像是老了好幾歲一般,她是雲羲的奶孃,雲羲是吃她的奶長大的,與雲羲如同母子,裴曉晴知道周嬤嬤心裡的悲痛不亞於自己,忙過去扶住周嬤嬤道:
“嬤嬤,地上涼,您快起來,您是曉晴的長輩,行如此大禮,莫不是要折了曉晴的壽麼?”
周嬤嬤一聽折壽二字,如彈簧一般地跳起,緊攥著裴曉晴的手道:“二奶奶您才是折剎了奴婢呀,奴婢算哪門子的長輩,也就二奶奶您瞧得起奴婢……”
“您莫要奴婢奴婢的了,您也知道,我不在意這些個虛頭巴腦的禮節,雲羲在世時,最是敬重您,您就當我是您的閨女就是了,只是,您怎麼又回了寧王府,在府裡過得可好?”
周嬤嬤臉上露出苦笑道:“二爺不在了,二奶奶您又突然失蹤,奴婢幾個就像是沒有了魂得人,先前在楚宅裡住了好一陣子,後來顧側妃說,那個宅子也是寧王府的產業,說二爺原就是寧王的兒子,他不在了,產業自得歸回寧王府,所以,連著奴婢幾個,都叫回了寧王府裡。”
又是顧側妃麼?裴曉晴垂眸看到周嬤嬤的雙手粗糙得很,有的地方還裂了口子,冬天早就過去了,春天面板滋潤,她的手卻如寒冬中被凍裂了一般,心中一酸,周嬤嬤是梓院最得力的,如今成了沒有主子的奴才,顧側妃哪裡能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