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就像長在地裡一樣沒日沒夜的幹,幾個蘿蔔頭大小的孩子也在地裡做自己力所能及的活。
日子好歹一天天過起來了,兩個老的拼了大半輩子給七個孩子都成了親,也攢下了十五畝田。現在不止兒子大了,連孫子都能下地幹活了,也鬆快起來,不那麼拼命了,老陳頭每天溜溜達達早晚去地裡看一趟,孫氏就在家裡操持家裡的活。
陳玉芝是陳家三房的小女兒,有三個哥哥,巧合的是她的名字也叫玉芝,陳玉芝暗暗欣喜,這樣就不用再去適應新的名字了,上輩子頂著陳玉芝這個名字活了二十六年,換個新名字估計要適應好久。
話說陳家這些孩子們的名字多虧了老陳頭腦子活,老陳頭在鎮裡做木匠的時候有個說書先生來定做醒木,老陳頭那時候年輕又嘴甜,嬉皮笑臉的貼著說書先生非讓這個文化人給自己妻子肚子裡的孩子取個好名字,說書先生搖頭晃腦的說了四個字“富貴繁華”,老陳頭大喜,這四個字一聽就是好的。
於是又求爺爺告奶奶一般的求著說書先生把孫子輩的名字一憋氣全起了,說等他閉了眼了再下一輩他也不管了,說書先生被他哄的開心,給了八個字“厲志貞亮,勇毅雙全”,定了“吉兆”的“兆”字做輩份。
還順便給孫女們一連寫了七八個“芳,荷,蓮,芝”之類的草字頭的名字,老陳頭喜出望外,偷偷用東家的好木頭雕了一個五福捧壽紋的醒木送給說書先生,雙方皆大歡喜。陳家這兩輩的名字就這麼定了,和村子裡那些拴子狗子的名字有了本質的區別。
李氏剛說完上一輩的事情,陳三郎撩開門簾帶著一個鬚髮全白的老郎中進來了,玉芝知道這應該就是村裡的赤腳醫生劉郎中了,李氏忙把劉郎中讓到炕頭,讓他給玉芝把脈,路上陳三郎應該已經和劉郎中說了玉芝忘了所有的事情。
劉郎中把完脈沉吟了一下開口道:“玉芝這個傷是沒有大礙的,至於為什麼忘了事,這我也說不準,我把著腦袋裡也沒有淤血,哪兒哪兒都是好的,只有外傷要養幾天,我開兩副藥吃上十天看有沒有效果吧,如果沒想起來我也沒辦法了,把孩子送去鎮子上看看吧。還好孩子還小,記事也快,忘了也就罷了,人沒事就好了。”
李氏聞言心裡也安慰不少,她生怕玉芝忘了事情是因為腦子裡有淤血,她孃家村裡有個人就是磕了頭失了記憶,郎中診斷說有淤血,開了一堆活血散瘀的藥,日日煎藥錢沒少花結果人還沒一個月就去了。
知道玉芝沒什麼事情一家人都活泛了起來,兆亮忙前忙後的幫著劉郎中提藥箱給玉芝換藥開方子,兆勇一邊喊著:“我去告訴爺奶和大哥!”一邊跑出屋。
陳三郎也搓著手滿地轉圈,轉了幾圈猛的一拍腦門:“哎呀!我去找娘要診金去!”說罷也出了屋,李氏眼巴巴的看著劉郎中寫完藥方,從藥箱拿出了十天量的藥,請劉郎中去上房坐坐,待劉郎中一出門,她二話不說就出去熬藥了。
滿屋子的人散的飛快,眨眼間只剩下玉芝一個人躺在炕上,打量著屋子裡的一切。
這是一個玉芝上輩子沒見過的農家屋,兩邊屋簷低低的,中間房梁稍微高些,但感覺也不過兩米二三而已,窗戶只開了兩扇小小的,糊了窗戶紙光透不進來,整個屋子都昏昏暗暗,採光極其不好,玉芝轉了一圈腦袋,屋子裡只有靠近炕頭的地上有個矮墩墩長條形的衣櫃,炕梢還有個放被褥的炕櫃,再沒有其他傢俱了,看的出來家裡很貧窮。
在西牆上有個窄窄的門簾擋著,可能是另一間屋,現在玉芝也沒辦法過去看了,只能老老實實的躺著,她嘆了一口氣,這是穿到種田文裡了,看來要吃苦受累幹活了,希望爹孃不是包子,極品少一點吧…聞著被子上皂角的清香慢慢的睡過去。
此刻上房的氣氛卻絕對算不上好,老陳頭和孫氏先聽兆勇說玉芝沒事了,剛鬆下一口氣,就見陳三郎進來,低著頭悶聲叫了一聲爹孃,然後站在堂屋地上不言語。
老陳頭知道這是要診金來了,嘆了口氣也不吭聲,孫氏反倒是先開了口:“老三,劉郎中說了診金是多少嗎?”陳三郎低著頭悶聲悶氣的回答:“一百七十文…”
第3章 診金藥費
孫氏和老陳頭一驚,竟然要這麼多錢,一百七十文夠這一大家子二十口人十天半個月過活的了!氣氛一下子僵住了,長房東屋三個大人都沒有說話,兆勇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也沒敢出聲。這時揹著藥箱的兆亮掀開門簾把劉郎中讓了進來,老陳頭忙下地作揖:“又麻煩老哥哥了,老哥哥醫術沒的說,我們玉芝全靠老哥哥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