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玄紫的錦袍從濃蔭之後漸漸顯出,很高很挺拔,倨傲姿態一如既往。
我以為這真是稀客啊。一口飯含在嘴裡都忘了嚥下去:“何大人……”他來做什麼?我的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濃濃的疑惑。
“公主,我有話和你說。單獨。”他說話簡單直接,表情不卑不亢。
“這,我和師父還沒吃完飯呢,何大人要不坐下一起吃點?”我的邀請顯然是沒有誠意的,也沒有叫下人搬把凳子什麼的。
何予恪頓了一下,還是直直地杵在那裡,“不必。”他的拒絕讓沉悶的氛圍越發凝著。
我擰頭看了一眼師父。師父淺笑:“筠兒,你嘴角有粒飯。”他的笑總如午後的夢幻那般不真實。
“哪兒?“我用舌尖舔了舔兩邊嘴角。
“噗”師父輕笑出聲,突然伸過手來在我臉上輕撫一把,動作極快,取下一顆飯粒,然後……吃了,“不要浪費了。”
我確認我沒看錯,突然間有點受寵若驚,深深為這和諧一幕而晃不過神。
“嗯咳咳。”何予恪清了清嗓子,“你們師徒真是默契啊!”這話讚的我心裡有點毛毛的,還沒緩過神來,又聽他說道:“彭掌門是何時成為公主的師父的?”
師父笑看著我道:“不知不覺已經十個年頭了,我剛把筠兒帶在身邊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姑娘,如今已經是大姑娘了。”
何予恪聞言眼底現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宮裡那些閒人總喜歡亂嚼舌根,竟汙衊彭掌門有斷袖之好呢。”
師父聞言抿了下嘴唇,沒有說話,態度還是溫和著,笑意不退。
我見狀瞪了一眼何予恪,這個人真是相當討厭啊。“何大人你夠了啊。”
師父很識相地起身退開:“筠兒,為師吃完了,去書房翻閱點冊子。”
我嗯了一聲,放下筷子,直盯著何予恪,拿下巴點了點剛才師父坐過的位置:“坐?”
他沒有說話,只是上前了幾步,也沒有坐的意思,目光在我身上上上下下地遊走,真是讓人忐忑。他突然開口道:“你已經死過一次了?”
我猛地抬頭看他:“什麼?”
“你的萬紅殘花功使不出來了麼?”
“嗯。功力全失。”
“你送的萬紅殘花秘籍,我已經都看了。上面提及,若性命不保可藉此功抵過一劫,自此功力消散。你送我這個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不知道我使不出萬虹殘花功是因為我忘了招數還是根本就喪失功力了。居然一不小心被他發現了一個我都不知道的秘密,心裡還是震驚的。不過,這算是無心之舉。我說:“沒有難言之隱,也沒有要向你求助的意思,我現在過得很好。”
“過得很好?”他又重複了一遍我的話,讓我不自覺的有點心虛。
我側著脖子看他:“何大人新婚燕爾,怎麼還有閒情逸致來管別人過得好不好呢?”
他繃著的臉嘴角微微下垂,聲音卻很平靜:“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又扯出一個無奈的笑,“雲遙她有身孕了。”
這不前幾天才成親這就有了,是先上車後補票呢,還是……我腦子裡蹦出一個很幸災樂禍的念頭,喜當爹?……為什麼看到他蛋疼的樣子我很想笑呢,我的內心是有多陰暗啊。我說:“哦,恭喜啊。”
“不是我的孩子。”他低沉的聲音輕輕傳來。
“哦……”我表示我很淡定。
他繼續開口道:“我不知道雲遙受了多少苦,從邊戎回來未婚先孕,會讓她成為攻擊物件。她一直呆在西北苦寒之地身子有恙,一旦打掉孩子,有可能性命不保,所以我只能選擇保護她。”
依他性子是個懶得解釋的人,難得竟對我說了這麼多真心話,我安慰道:“你是個負責任的好男人。那個啥,沒有經歷過考驗的愛情都是不可靠的。你們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他墨染的眉慢慢皺了起來:“沒有經歷過考驗的愛情都是不可靠的,說得真好。”幽寒的的眼睛突然看向我,好像在逼問我,“那你呢,你的愛情可以經受考驗嗎?”他逼近我,一字一頓道:“朝,三,暮,四,心,猿,意,馬。”
看到他越靠越近,我急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你幹嘛啊,我對你產生好感那就是個錯,一件錯誤的事情還值得堅持嗎?”
“很好,錯誤。”離得近了,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那你為什麼還不肯解蠱毒?”
“解,解解解。你別這樣嘛。”我扭著身子試圖解開他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