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妹妹昏過去了,女兒抱不動妹妹,還是您來吧!”郭嵐冰緩緩起身,重重地喘了一口氣後,眉鋒的戾氣漸漸地褪卻,她撫著怦怦而跳的胸口,退開一步。
郭晉方跨前一步,突然想起方才公審時,秦邵臻已經指出顏墨璃不過是冒名頂替她的女兒,便立在當場,揚了揚手示意郭嵐冰過來,冷著臉俯視著地上昏迷不醒的顏墨璃,“方才公審已有結果,這個居心叵測的女子是蒼月的細作,她並非是我郭家的血脈,以後,冰兒離她遠一些!”
郭嵐冰嘴角微微一挑,躬身回道,“是,女兒聽爹的!”她輕輕抹開額間的細汗,看著禁軍將昏迷的顏墨璃和田敏麗以及半是痴傻的申皓兒帶走時,不由自主垂下了肩。
禁軍很順利地押走田敏麗、顏墨璃和申皓兒。
宮人把地上的血漬清理乾淨,少頃,黃太妃也在宮人的扶持下重回高臺,聽得身邊宮女低聲訴說方才發生的一切,臉上頻頻現出驚色。
待所有參於聽審的仕紳和臣商都齊後,伍書梅方開始將方才顏墨璃的催眠結果告知所有的人,有關蒼月廣陽鎮三千百姓的死已確定是田敏麗所為,為了表示大魏對蒼月的尊重,大魏皇帝決定將田敏麗交給蒼月處置。
而關於顏墨璃涉嫌冒名頂替郭晉方之庶女郭嵐鳳,在大魏皇宮為細作之事,大魏會進一步調查。
最後,慎重表示,對申皓兒控告顏墨璃加害申鑰兒之案,雖已過五年,但大魏依然會追查到底。
伍書梅宣完最後結果,秦邵臻宣佈眾人退下。
通州城的一場公審,就這樣,在鮮血中落下了帷幕。
朝臣和聽審的仕家子弟和商賈開始相繼開始離開。
秦邵臻站起身,見賀錦年半垂著首與章永威交頭接耳,似乎在商議著什麼,心頭簇跳,不安的感覺再一次縈上胸口,擔心賀錦年又在計劃著回蒼月。
不——不行!前世今生,秦邵臻比誰都知道自已離不開賀錦年,儘管重生後他曾一度也想放棄,可那一段日子空乏得如同找不到生命的沃土,若死水中浮游的蜉蝣。
他既害怕黑夜的寂寂,又害怕白天的清醒。
這份感情已脫離了單純的男歡女愛,那是一種沉重得如同十萬大山梗在他的胸口,便是愚公復生,帶著全村的百姓和子子孫孫年復一年地探掘,挖到海枯了,挖到石爛了,他的愛還是挖不完!
為了讓賀錦年回到他的身邊,他整整籌劃了四年。
四年前,他離開蒼月時,留給賀錦年一封信和一本圖冊。
信中,他告訴她,前世申鑰兒離世後,發生的一些事,並提及了靈碎子,他知道賀錦年自幼隨師,對靈碎子的感情遠遠深過對申家的人。
他想借此機會見到賀錦年。
誰知道他等了一年,還是沒有任何訊息,他知道,賀錦年不曾看過他留給她的信。
廣陽鎮之禍後,他命令大魏留在蒼月的細作開始廣為流傳廣陽鎮災禍的根源,他了解賀錦年,相信她聽到這樣的流言後,必會親赴廣陽鎮。
同時,他與東閣相籌謀,定下一計,讓顧城風自亂陣角。
於是,他給顧城風寫了一封密函,向顧城風提及了前世中,廣陽鎮之禍其實是一場開啟血咒的法事,是針對顧奕琛和姚迭衣的轉世而下的血咒。
逼顧城風做出選擇,放棄賀錦年。
所有的一切進行得很順利,唯獨沒料到,賀錦年突然深夜縱馬離開大魏回蒼月,而他亦收到訊息,顧城風南下。
他瞬時就慌了,他不能讓她們兩人再見面。
所以,他下了最後的決心,決定讓東閣抹去賀錦年重生後的記憶,並讓她元神歸位,成為申鑰兒。
但東閣突然改變計劃,讓他時喜時憂,喜的是,賀錦年不必承受抹去記憶後,一身武功盡失,成為普通人。憂的是,他還是無法看清賀錦年的心。
那一晚,廣嬤嬤在前堂設宴,他就坐在她的身邊,因為他失明,她幫他剝蝦,為她盛湯,然後,讓他一隻手輕扶著碗,又遞給他小勺,小聲地告訴他別燙著了。
那一晚,他很幸福地做了一回瞎子。
其實他早已習慣間歇發作的失明,這三年,他在大魏皇宮發作了無數次,又擔心被大魏皇太后發現,因此而被太后廢黜,所以,他掩飾著他失明的真相,象尋常人一樣。
可誰也不知道,他剛失明時,便是自行從案桌上拿一杯水,也練了千百次,最後憑藉的是,用一隻手不著痕跡地調著桌沿,透過發出的震盪之聲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