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兩人從不曾相愛,更不曾有肌膚相親,可蒼月和大魏的兩國戰爭,死傷無數,終究觸發了血咒。
當大魏傳來申蘇錦身亡的訊息時,他傷心過度,在半年之內,身體迅速破敗,於蒼歷113年十月,駕崩——
但申鑰兒並沒有逃過那一劫,那是因為,蒼歷113年的初春,申鑰兒參戰後,大魏和蒼月兩軍死傷無數,血咒被成千上萬死去的亡靈啟動,到蒼歷113年的秋末,半年期間,血咒同時應在兩人身上,他有帝王之九五之尊護體,血咒多數應劫在申鑰兒之身,耗盡申鑰兒所有的運辰,因此,噩運連連,最後被顏墨璃所害——
一夢驚醒,顧城風知道,他甚至連等待她平安歸來的時間也沒有!
第二日便下旨讓三千伶人進宮,同時,開始服用大量禁藥!
他已沒有選擇,給了賀錦年一條生路後,唯一能帶給他希望就是廣平公主顧靈瞳,因此,他派四海影衛聯絡了葉淵……
一思及擺在面前的一條無望的路,喜悅一掃而空!
是的!如今,心結雖已解,又能改變什麼?
想到自已即要面臨的狀況,顧城風的心又冷了下來,他不能給她太多的希望!因為顧靈瞳只修習過上古遺族札記的下冊,她自稱並沒有十成的把握!
賀錦年沒有得到他任何的回應,心中更加慌亂,“城風,你開口說話呀,你信我的,是麼?”
“朕信!”他沒有推開她,他不知道究竟是怎麼控制住自已,方沒有反手摟住她,聲音漠然,吐出泯滅一切希望的言辭,“可這重要麼?一開始,在這裡,朕是如此地反對,你聽了麼?錦兒,你從不曾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她霎時啞口無言!
無論彼時自已的初衷是什麼,她也無法否認,她引發了一場災難!
可是,回到那時,廣陽鎮三千百姓的噩耗傳來時,她是否能坦然讓一切由他去面對,去解決?
是的,她做不到!廣陽鎮她必去,顏墨璃她必殺……但她可以選擇別的方式!選擇把一切的真相道出!
一想到這,她的心如披荊棘。
是的!她錯了!是她在顧城風心裡埋下心結,在懸崖上她的放手,鑄成了他終其一生也無法釋懷的心結!
“錦兒,跪安吧!朕累了……”顧城風開始一指一指將她的手從自已的腰身上扳開,但他的手顫的太厲害,一時竟無法將她推拒。
而她,更是死死地扣住自已的雙手,心裡恐慌地直叫:
不能放!不能放!
放了——
這一次後,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顧城風無奈地垂放下手,少頃,終抵不過心頭的切盼,冰涼的手指輕觸她的眼角,拈起一滴她的淚,心頭一陣陣地促痛,逼著自已冷沁一笑,言辭鋒利而無情,字字鑿心,“錦兒,把你的淚收起來,等朕千秋那日你再哭不遲,到時朕也看不到……”
他別開臉,看著她的淚,他有些神思恍惚,一會又悸動難耐,時而迷惘時而悵然,不知何去何從!
“不……不,你會好的……會好的……”賀錦年聲音囁嚅得愈來愈輕如自語,心口彷彿被烈火般煎熬,她無法自騙,“城風,我……不求你原諒了,你要怪我也好,恨我也罷,怎麼罰我都行,只求你讓我呆在你的身邊讓我照顧你,城風,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我是賀錦……”突然語聲一滯,倏地,胸口處傳來一陣陣怪異的疼痛,她啟了啟口,想把“箏”字吐出來時,心口霎時如萬箭同時穿心,她疼得慘叫一聲,整個人如被撕碎佝僂在地。
“錦兒——”他既慌且亂,想將她抱起,卻發現如今的他,根本是有心無力,他癱坐在她的身邊,用力將她摟進懷中,托起她的臉,急切顫抖地呼喚,“你哪兒不舒服?”
賀錦年剛想說胸口很疼,卻發現,疼痛詭異地消失,她怔怔地撫著胸口處,一時之間腦子變得空白,“我……我沒事,我剛才想說……”她呢喃半響,一時之間竟突然想不起要說什麼。
“確認沒事?要不要傳太醫來診一診!”顧城風此時神情已全然軟了下來,他習慣地檢查著她的四肢關節,確定確實無事後,方緩緩抬首,看向她的眼神複雜難辨,如看著一個惡作劇的頑劣孩子,隱隱又夾雜著一絲少見的溫和……久違的寵溺!
“我,我沒事!”久違的寵讓她又忍不住哭了出來,她咬了咬唇瓣,皓眸半含著幽怨,她知道他誤會她是故意用不舒服來惹他心疼,想開口解釋些什麼,卻發現不知從何說起!